壮阳假药十年难禁：网销甚至“出口”，判例上千 - 微言网

近年来，“壮阳药”成了药品造假售假的“重灾区”，此类案件发生于全国多个省市，屡禁难绝。

澎湃新闻搜索网络公开的裁判文书，发现近10年来全国法院判决的“壮阳假药”类案件上千起，其中浙江、广东两省的判例占比超过6成。有的售假大案案值过亿，假药通过微信、陌陌等销往全国；有的制假大案买家境外直接下单，中国国内生产，假药批量发往美国、非洲、中东等地。

公开报道显示，多地查禁的“壮阳假药”中，不少都含有国家明令禁止添加的西地那非成分，该成分可扩张血管，摄入不当可能会引发心梗甚至猝死。事实上，浙江省已有消费者服用后出现下体肿大、血管破裂的案例。而“壮阳假药”多在成人用品商店及药店销售。

此外，“壮阳保健食品”也成为各地执法部门查禁的重点。而早在2011年，国家食药监局就曾发布通知提醒消费者，国家从来未批准过壮阳药和壮阳类及改善性功能的保健食品。

淀粉加西地那非，家庭作坊套牌包装，一盒成本几元，再以几十元平价销售。面对巨额利润，制售“壮阳假药”对不少不法分子有难以抗拒的诱惑。

澎湃新闻搜索公开判决发现，今年全国法院已判决了数十起生产、销售壮阳假药的案件。而以往近10年有上千起相关判例，其中浙江、广东两省共判决此类案件700余起。在“最高峰”时，2015年仅广东一省就判决此类案件264起。

被查处的壮阳假药种类繁多，品名多达上百种，在多地法院的此类判决中， “精品伟哥”、“鹿茸肾宝”、“黑金刚”、“德国黑蚂蚁”等假药经年不绝。

广东省深圳市宝安区人民法院2017年12月判决的一起制售壮阳假药案件中，两被告人均被判处生产、销售假药罪。

判决书显示，2016年10月以来，被告人梁某某联系美国客户David及非洲哈麦隆客户Richard，并将客户的要求传达给另一被告人米某某。

生产环节主要由米某某负责。应美国客户David及非洲哈麦隆客户Richard要求，根据对方提供的配方，米某某通过网络找到郑州一公司，联系购买西地那非、他拉达非、西布曲明等原材料，再委托山东的两家厂商生产加工劲龙威伟哥药品、减肥茶ADIP、SOMOTRIM等产品。

在销售环节，梁某某负责将代加工的产品发往国外，收取货款。加工的金装劲龙威壮阳药，先由厂家发货到设在深圳的公司办公地点，贴标后再转发至美国、非洲等地销售。至案发时，该公司购买原材料的花费约110770元人民币。

2017年9月20日，两被告人被抓获。警方在他们深圳的办公地点缴获壮阳药1088盒、减肥药2189包等。此外，还缴获包装盒866个、标签700张、作案用的电脑主机2台、塑胶封口机1台。

经深圳市市场和质量监督管理委员会龙华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认定，缴获的劲龙威壮阳药属于必须批准而未经批准生产的药品，应按假药论处。

该案案发3年前，2014年7月，浙江省义务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查获了一批“假性药”，数量180余万颗。这批假药在港口被查获时正准备发往国外，订单来自埃及被告人默罕默德及其同伙张某。

该案判决书显示，这批假药的制售点设在广东省广州市，涉案假药多为壮阳药及减肥药，被告人埃及人默罕默德与另一被告人张某合谋，以外贸接单的名义，从外商处接性药订单，再向被告人杨某等人订购。

其后，杨某又委托被告人魏某庆进行生产。魏某庆及多名雇用人员租用场地，利用自购的搅拌机、胶囊拼装机等设备大量生产假药。最终，杨某通过默罕默德等人将假药销往中东等国家。

2015年，该案29名被告人均被判处生产、销售假药罪。其中杨某量刑最重，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其后，杨某等14名被告人上诉。2016年9月，浙江省金华市中院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相关裁判文书及公开报道显示，近年来，网络制售假药已成为了不少不法分子牟利的“捷径”。

2016年2月，广东省和深圳市食药监部门开展了打击利用互联网制售假药专项行动，配合公安机关破获14起网络制售假药案件，捣毁制售假药窝点15个，缴获“雪域藏宝”、“美国摩根”等各类假药四十余种，涉案金额3000余万元。

公开报道显示，此次查处中，涉案假药使用枸橼酸西地那非化工原料与植物粉末，在不具有合法生产资质的黑窝点加工生产。不法分子通过伪造、编造生产企业名称，以壮阳、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为名，利用互联网宣传，通过网名为“依琪依舍”、“艾购2014”、“时尚购物18032”、“福如意饰品”、“男人本色519”、“快活林情趣用品”等网店大肆销售。

同年，浙江省也破获了一起特大违法制售性保健药品案。台州仙居警方联合市场监管部门，抓获11名犯罪嫌疑人，捣毁制假销售窝点5个，现场查获各类假药3.1吨。

据中新网报道，2015年9月初，仙居警方在一些社交平台上排查时发现，横溪镇90后女子杨某利用QQ、微信、陌陌等社交平台在网上大量销售“万艾可”、“伟哥”等性保健药品。其后，警方在杨某所在的一家手机店里当场查扣49种此类产品，共十多箱。

警方侦查发现，杨某只是线下代理，而假药源头在河南洛阳。2016年7月，浙江、河南两地警方赴郑州陈某的制售假药的窝点实施抓捕，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某，捣毁制销售假药窝点5个，现场查扣成品、半成品假药131箱，合计3.1吨。

通过审讯查明，河南郑州陈某以非法营利为目的，于2015年上半年在河南郑州市二七区连云路一家小区租房生产“万艾可”、“虫草鹿鞭丸”、“黄金伟哥”、“黄金玛卡”等假药，通过QQ、微信、陌陌平台销到全国各地多个省市的下线，该团伙分工明确，产销一条龙，涉案金额达1.08亿元。

相关判例及公开报道显示，不少“壮阳假药”案件中，涉案产品都检测出含有“西地那非”成分。这些涉案产品中有的被市场监管部门认定为“假药”，有的则属于壮阳保健食品。这些添加了“西地那非”的壮阳保健食品，最终被法院认定为“有毒、有害食品”。

2015年，浙江省缙云县法院就判处了一起此类“销售有毒、有害食品”案，两被告人均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

据当地媒体报道，2014年底，从事网店工作的被告人王某发现一种叫做“雪域藏宝”的壮阳产品卖得很火，便从董某处以每盒6元或6.5元进货900盒。随后王某便打出壮阳特效等字样的广告，以每盒68元的价格，在自己的网店内销售。到2015年5月，王某共售出近700盒，销售额达4万多元。

有买家服用后身体不适报案，该案案发。经检验，上述“雪域藏宝”中检测出含有西地那非。“我国法律已明令禁止在保健品中添加西药成分，”该案承办法官说，“未经许可在保健食品中添加西地那非属违法行为。”

据当地媒体报道，年近六旬的张某在服用了某种性保健品后下体肿大血管破裂，家人报警。警方在一家音像店查到了该批保健品，经过湖州相关部门的检测，现场抽样的多批次产品含有“西地那非”成分。

更早前的2012年，浙江省衢州市食药监局稽查人员在一次例行检查中发现了“万艾可”、“一粒神”、“鹿宝”等性药存在批号造假的情况。药监人员从中提取了400余个批次的药品进行快检，结果显示，它们都含有“西地那非”成分。

衢州警方随后接手此案，专案组在全国范围内抓获犯罪嫌疑人124名，收缴假性药74万粒，涉案价值近8000万元。

据浙江在线报道，衢州市食品药品管理局流通处工作人员介绍，“西地那非”有扩张血管的作用，如果擅自服用，可能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后果。一些因高血压而长期服用硝酸酯类药物的中老年男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这些壮阳补肾品，会严重影响血液流动，导致心脏病发作或者中风。

网络公开的裁判文书显示，而在浙江全省范围内，2012年全年，省内基层法院判决的制售壮阳假药类案件多达上百起。

事实上，早在2011年12月，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下发了《关于加强监督检查严厉打击保健食品违法违规声称有关功能的通知》，明确提醒消费者， “国家从来未批准过壮阳药和壮阳类及改善性功能的保健食品。消费者在选购药品或保健食品时，要理性消费，谨防受骗，不要购买声称壮阳及改善性功能的产品。”

据浙江新闻客户端报道，2018年1月，浙江省绍兴市柯桥警方查获了一个售卖“壮阳神药”的团伙，抓获涉案人员14人，查获假壮阳药共计5箱。经查，该团伙据点在广州，两个月假壮阳药销售额已达100余万元。经药监部门检测，其宣称纯中药成分的假壮阳药中含有西地那非成分。

我国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规定：生产、销售假药，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致人死亡或者对人体健康造成特别严重危害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该条还规定，本条所称假药，是指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的规定属于假药和按假药处理的药品、非药品。

2013年10月出台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危害食品安全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九条明确规定，“在食品加工、销售、运输、贮存等过程中，掺入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或者使用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加工食品的，依照刑法第一百四十四条的规定以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定罪处罚”，“在保健食品或者其他食品中非法添加国家禁用药物等有毒、有害物质的，适用第一款的规定定罪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