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3月23日,北京朝内大街203号。
在一处10平方米的小公寓里,中共中央组织部正在向一位病床上的老人宣读一份决定:
“关露的历史已经查清,并不存在汉奸问题……撤销和推倒强加于关露同志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
当沉冤终于昭雪,老人浑浊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在历史的错勘之下,她曾是公认的“汉奸”,以43年的“戴罪”之身等待一个公正的判决。
当平反这一天到来时,关露已76岁。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直至垂垂老矣,身心俱残。
7个月后,关露在完成了回忆录以及她的老上级潘汉年的纪念文章之后,服下了大剂量安眠药……
作家萧红临死前,留下绝笔: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而当关露永远地阖上双眼之时,曾萦绕于她内心的,是否也是这一份“不甘,不甘”?
2007年,《人民文学》给予了麦家的小说《风声》这样的授奖词:
“《风声》具有强劲的叙事力量;它探索人的高度;它塑造超凡脱俗的英雄;它以对人类意志的热烈肯定和丰沛的想象,为当代小说开辟了独特的精神向度。”
两年后,小说被拍成了电影,周迅饰演的顾晓梦更是成就了一个红色经典形象。
影片的最后,顾晓梦以一段独白道出了万千“地下工作者”拳拳的报国之心:“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是希望家人和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后来,麦家在央视栏目《重访》中披露,顾晓梦的原型就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上海的左联女诗人,后又成功打入敌人特务机关的“红色间谍”——关露。
顾晓梦曾在那条墨绿色旗袍的边线上留下摩斯密码,却成为关露宿命的谶语:“我不怕死,怕的是爱我者不知我为何而死。”
如果没有成为一名“间谍”,关露大概是上海滩可以和张爱玲齐名的女作家。
● 关露
但在命运的转弯处,她被带到了一条崎岖险峻之途,令其蹈死不顾的,是她毕生追求的信仰。
1907年,关露出生在山西右玉县一个没落的封建士大夫家庭,父亲饱读诗书,为她取名胡寿楣。
9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以纤弱的肩膀,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当时军阀混战,社会动荡不安,母亲却为两个女儿在清静的小院里开辟出了读书一隅,并陪她们熟读四书五经等中国传统文化典籍,为两个孩子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基础。
不仅如此,母亲还教育女儿立身处世之道:女性一定要实现经济和思想上的独立,才能在时代的风浪中撑住自己的命运之船。
但因积劳成疾,母亲于1923年抱恨离世。
那一年,关露16岁,妹妹14岁。
母亲去世后,关露带着妹妹寄居在二姨家。而二姨认为女孩子的最终归宿就是嫁人结婚,相夫教子。
不久,二姨便给关露介绍了一名银行经理。
但关露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于是某天清晨,她带着妹妹,逃离了二姨家。
离开二姨家后,关露和妹妹辗转来到了上海,暂居于老乡阎佩芳家,并重拾学业。
1928年,关露考入了当时中国的最高学府——国立中央大学文学系(现南京大学文学院)。
● 国立中央大学
读书期间,她正式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
对于关露而言,那是一种来自思想和灵魂上的荡涤与洗礼。
于是,她以笔代戈,既以锋利之言针砭时弊,又以切切之语为底层人民呐喊。
关露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她的故乡》发表后,又相继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反响颇大,遂有人将她和张爱玲、潘柳黛、苏青并称为“民国四大才女”。
在关露的作品中,她表达了对民族生死存亡的担忧,也努力去唤醒女性的自我解放。
在时代浪潮的风起云涌中,她逐渐成长为一名爱国青年。
不久,关露参加了上海妇女抗日反帝大同盟。1932年,年仅25岁的关露加入共产党,并成为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中的中坚分子。她用如椽之笔,为中国共产党在乱世中不断发出振聋发聩的红色之声。
她参与创作的电影歌曲《春天里》,燃起了无数爱国青年救亡图存的斗志。
● 由关露作词,贺绿汀作曲的《春天里》
面对日寇的侵略,她大声疾呼:“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
时人亲切地称之为“民族之妻”。
一二八事变爆发以后,关露跟随丁玲一起去前线慰问抗日战士。
当时的十九路军英勇捍卫国土,用筋骨血肉抵御外敌侵略,于是,她将十九路军慷慨悲壮的义勇事迹写进了散文诗《悲剧之夜》中。
后来,她又深入工人之中,并通过办夜校、读书班等方式接近工人姐妹,唤醒工人沉睡的思想。
她声称:“我的青春活在苦难的工人之中!”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后,全面抗战拉开序幕。不久,持续了3个月的淞沪抗战结束,国民党军队西撤,上海租界外围地区,尽数落入日军之手,上海成为一座“孤岛”。
两年后的一个夜晚,关露正埋首于长篇小说《新旧时代》的最后修改,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者是中共南方局的八路军驻上海办事处秘书长刘少文,他带来了一份叶剑英的密电:速去香港找廖承志!
关露以为组织会让她去香港开展文学工作,但没想到当她见到廖承志后,真正的任务是“接触汪伪特务组织76号的负责人李士群,并对其进行策反行动。”
● 李士群(右一)
关于李士群,关露早就听闻过他的骇人传言。
李士群曾是中国共产党的一员,在上海进行地下活动时,被敌人逮捕,在被国民党用各种手段折磨后变节。抗战时期,他再度叛变,成为了日伪汉奸。
上级原本要将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交给关露的妹妹胡绣枫来策反。因为胡绣枫夫妇曾在李士群落难时,收留了他的妻儿,李士群始终铭记这份恩情:
“今天你们夫妻这么照顾我的妻儿,以后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李士群,我必为二位赴汤蹈火!”
但当时胡绣枫已深入到国民党上层,一时难以抽身,便推荐了姐姐关露。
关露从前是以文人的身份战斗,从未接触过“间谍”工作。但想到危若累卵的国家,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去一行,等待她的,不仅是险象环生的“魔窟”,还有名节“有亏”的考验。
● 潘汉年
关露的上线潘汉年脸色凝重地告诉她:“关露同志,比牺牲更难的,是毁掉自己的名誉。”
同时潘汉年也嘱咐她:“今后要有人说你是汉奸,你可不能辩护,要辩护就糟了!”
关露说:“我不辩护!”
从香港返回上海后,关露主动联系了李士群的妻子叶吉卿,在表明自己是胡绣枫的姐姐后,以想找工作谋生的理由,希望李士群可以伸出援手。
● 76号特务组织的总部:位于上海法租界的极思菲尔路76号
此前,李士群曾邀请关露对“76号”进行文学宣传,但当时的关露不耻于他的行为,予以了拒绝。
此次忽然“求助”,心机深沉的李士群知道关露“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无法揣摩出关露的真实目的,便婉拒道:“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能做的工作,不过你以后可以多来玩。走吧,带你参观一下。”
随后,关露跟着他来到阴暗逼仄的牢房,那里面关押着的都是满身血污和伤痕累累的囚犯。
第一次见到“人间地狱”的模样,关露不禁毛骨悚然。
在那之后,李士群时常邀请关露到“76号”,但都不与她见面。接待关露的是他的妻子叶吉卿,两人也逐渐成为了闺中密友:逛街,唱歌,跳舞……看起来优哉游哉的生活,却加重了关露的心理负担。
● 叶吉卿
一位爱国的女诗人,竟与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76号”为伍。
曾经的同事和好友,都以一种鄙夷仇视的目光看待她。而关露也担心现在的身份会牵连故旧,便主动疏离了亲朋好友。
李士群在关露与妻子接触的过程中,也渐渐察觉了她的动机。有一次,关露来到“76号”后,李士群出现了。
关露趁四下无人时问李士群:“‘老朋友’想要见见你。”
李士群听罢,愣怔须臾,随之沉默不语,其实在他的内心对共产党犹有好感,此前也曾私下联系过党组织,透露过合作的意愿。
半晌之后,他眉头舒展,狠狠掐灭了烟头:“‘老朋友’如果愿意要我,我是很愿意帮忙的。”
1942年,在关露的积极协调下,李士群与“老朋友”潘汉年成功会面。
由于李士群的情报,很多乡村躲过了日本的“清乡”计划;新四军要越过封锁线时,是李士群调开了伪军来进行掩护;同时,他还保护了一部分被日伪特务抓进“76号”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
策反李士群,关露功不可没。她不辱使命,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红色间谍”。
● 关露
但在上海,有人耻笑她善于伪装,有人当街大骂她是“汉奸”,左联的负责人甚至公开宣布,不会再让关露参加左联的任何会议和活动。
这些无疑都为关露带来了沉重的精神压力。她修书一封给妹妹:我想回到妈妈的身边。
信中的“妈妈”,是指当时的红色圣地延安。
然而,她的请求并没有获得批准:“妈妈”不要你回来,她要你在那边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身为一名共产党员,关露有极强的使命感。即便“时时可死”,但她在收到上级的指令后,继续忍辱负重,秘密“卧底”。
1942年春,潘汉年给关露下达了进入《女声》杂志社的任务。
《女声》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和日本海军陆战队报道部(即情报部)合办的一份中文杂志,读者主要面向中国女性,其目的是进行文化侵略。
组织上希望关露借助自己知名女诗人的身份,打入这家杂志社内部,与日共取得联系,并且在暗处宣传反战爱国主义文章。
关露再次临危受命,把自己装扮成了一名醉心于风花雪月、不问时事政治的文艺女青年,并在工作中,与杂志社的负责人佐藤俊子结为了好友,以其来掩盖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关露
潜伏在杂志社期间,关露作为一名编辑,积极搜集日方的相关情报,并利用职务之便在杂志上发表了很多具有先进思潮的文章,培养和发掘了大批进步的文学青年。
然而,她的爱国之举无法昭彰于天下,在上海民众看来,关露作为日本人豢养的“汉奸”,理所当然是人民的公敌。
尤其是在1943年7月发生的一件事,更是将关露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一年,日本举办“大东亚文学者”大会,想要召集一批文人到东京参加会议,借机让他们发表拥护帝国主义的言论,并给每个人拍照登报,以示表彰。
佐藤俊子将这项“荣誉”给了关露。
关露深知,一旦参加,“汉奸”之名将被彻底坐实。她想为自己保住最后一丝尊严,但潘汉年却让她抓住这次机会,拟将一封信交给东京帝国大学的秋田教授,帮助当时在中国的日共领导人冈野进,重新与日本共产党建立联系。
●冈野进
关露接到潘汉年的指示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前往。
在日本期间,她将搜集到情报的日记本,藏在编辑部办公室卫生间澡盆的下面。与此同时,关露成功地将信送到了秋田教授的手中,完成了潘汉年交给她的任务。
很快,关露在日本东京的发言和照片传回了国内。
当时的《时事新报》这样记载了关露的“日本之行”:“当日报企图为共荣圈虚张声势,关露又荣膺了代表之仪,绝无廉耻地到敌人首都去开代表大会,她完全是在畸形下生长起来的无耻女作家。”
面对同胞们义愤填膺地控诉与讨伐,关露犹如万箭穿心。
同时,她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李士群在家中神秘暴毙。
●李士群病逝登报,图源:《档案》
李士群的猝亡,让关露不寒而栗。她深知,比起侵略者,国人更痛恨汉奸。
虽然当初走上“红色特工”之路时,她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她怕的却是背着“汉奸”的罪名,被悄无声息地暗杀。
昔日,她执笔为文,写下了众多令人动容的爱国诗篇,也为无数志士仁人带去前行的勇气与希望。
人们曾经有多崇敬她,后来就有多痛恨她。
关露无言,在默默承受这些排山倒海的愤怒情绪之余,只期盼着抗日胜利。到那时,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站立于阳光之下。
但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到来之际,却是她灾难的开始。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国民党政府开始“肃奸”。
关露,首当其冲。
她被国民党列为“汉奸文人”,向其发出了“逮捕令”。
幸好在上级的特别安排下,关露被转移到了苏北解放区。
关露回到了组织的怀抱,以为终于苦尽甘来。她重新拿起了笔,准备将积压在心中的情感诉诸纸端。
当她打算将一些诗作发表在《新华日报》上时,报社的社长却建议她:“您可以发表文章,但不能用关露这个笔名。外界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用这个笔名发表文章,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一刻,关露才清醒过来,抗日战争虽然胜利了,但有关她的那些历史问题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澄清。
在很多人眼中,关露不是英雄,而是“汉奸”。
与被“污名化”的遭遇相比,对她造成更大打击的是,不久,她收到了恋人王炳南的绝交信。
●王炳南
王炳南和关露相识于抗战前。当关露以伪装者的身份战斗在敌营时,王炳南成为了她生命中的那道光。
但抗战结束后,王炳南已是中央高层领导人的秘书。当他向上级汇报了自己的恋情并计划与关露结婚时,却被否决,理由是如果他们两人结合,将不利于党的形象,更会影响他在党组织的工作。
于是,王炳南对关露据实相告。
因此,那封绝交信,犹如楚河汉界,彻底划清了他和关露的界限。
她犹记得在打入汪伪特工总部“76号”前,她去与王炳南告别。王炳南赠给她一张照片,并在照片的背后写下卿卿之语:“你关心我一时,我关心你一世。”
她也将自己的诗集《太平洋上的歌声》送给他。
那张照片她一直小心珍藏,却不知那本诗集是否还在君侧。
新中国成立后,王炳南在总理兼外长周恩来的领导下,积极促成和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1955年,王炳南出任中国驻波兰大使,兼中美大使级会谈中方第一任首席代表,参加了长达九年的中美会谈。在奉调回国后,他受任外交部副部长。
●王炳南(右二)与周总理一同出席活动
王炳南身居要职,日理万机。而彼时的关露,却因为过去的问题遭到了隔离审查。
曾九死一生,但仰赖他的慰藉,她走过那些风雨如磐、暗无天日的岁月。
然时势造化,殊途难同。他已是国家的栋梁,她却沦落为人民的“罪人”。
她无法再与其比翼齐飞,只能孤鸿独栖。
随后,关露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关露想就这样走完余生,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接踵而至的劫难已向她张开了巨大的罗网。
1955年,潘汉年被怀疑为“内奸”,被捕入狱。关露作为他的下线,受到了牵连,被关进监狱两年。
但牢狱之灾并没有结束。
1967年,关露60岁。因潘汉年一案又起波澜,关露再次入狱。
这一次,她在监狱中度过了8年的时间。
先后两次入狱,她一遍又一遍地写交代材料。她曾经用来进行文学创作的秀笔,竟然要用来“编造”自己“莫须有”的罪名。
●关露撰写的交代材料
身陷囹圄的关露,未死于敌人之手,却受辱于自己曾拼命守护的同胞。
以前,无论处于怎样的危机中,关露都怀揣着对生活的热爱。她爱干净,爱读书,即便多年来遭受“千夫所指”,她也不曾对生活和理想失去信仰。
可是两次入狱,彻底摧毁了关露。她得了精神分裂症,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关露一生未婚,无儿无女,被释放出狱后一直独自生活在10平方米的蜗居。
●关露
1980年,74岁的关露患上了脑血栓,不仅全身瘫痪,还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落墨成章,抒写满腔的赤诚与襟抱。
偶尔,她将头探出10平米小屋的窗口,无神地盯着外面的世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1982年3月,中共中央组织部作出了《关于关露同志的平反决定》,为她彻底洗刷了“罪名”。
同年8月,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为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彼时,距离潘汉年去世已经5年有余。
●潘汉年同志的纪念铜像,2001年在上海建成
关露曾为电影《十字街头》主题曲写下过充满希望的歌词:
“春天里来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关露所求的春天,却迟来了整整43年。
大半生时光,关露都带着精神的枷锁行役于世。
当她服下安眠药时,陪伴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塑料娃娃和一张王炳南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是关露题上去的两行诗: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我独痴。
在文化部为关露举办的追悼会现场,白发苍苍的王炳南默立于人群的后面,神情沉郁哀戚。
寄出那封绝交信后,两人再见已是生死的距离。
他有些颤抖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笔——那是她送给他的墨绿色派克笔,在签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不是成为“红色特工”,关露也许与王炳南一样,会成为一名卓越的外交家,或者笔耕不辍,以作家的美誉走完一生。
但残酷的人生向来拒绝假设。
在悼念关露的座谈会上,作家夏衍说了这样一句话:“解放后30年关露内心一直非常凄苦。她的死必有原因。”
●北京西山广场纪念碑
也许历史的悲剧能向时间去索要一个公正的答案,但是,那些潜入大海、埋于荒丘、沉默于无言的幽咽之下的呢,谁又能给出不辨自清的答案?
俄罗斯作家阿斯塔菲耶夫曾在《秋之将至》中写道:“真希望和大地一起肃静一会儿,我怜悯自己,不知为什么也怜悯大地。”
自然的兴衰、人类的荣辱、不绝的忧患在这亘古如斯的大地往复,它承载一切,亦见证一切。
在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的纪念碑上,镌刻着一段碑文: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这也是对革命战争年代无数战斗在隐蔽战线的“地下工作者”的真实写照。
关露曾在狱中写的《秋夜》里表达过这样的心声:“换得江山春色好,丹心不怯断头台。”
逝川之水,流而不绝,但一切不能化为尘埃的,终将成为不朽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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