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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三) [打印本页]
作者: 李浩然 时间: 2012-4-26 18:03
标题: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三)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60 搬起石头砸自脚(2)
也许是因为他开了这个头,那些被他何队长带动起来了的人,却出乎意料地把到场的李开宙揪了出来。这个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抓他的壮丁,那个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牵他的耕牛,还有的要向他要老婆孩子,甚至还有位擅自上来的驼背老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当面说人话背后使绊子,是个“李方庆第二”!
说起这李开宙来,却也很使人啼笑皆非。
他虽然从小就仿效他老子那样耍歪使巧,可叫他正儿八经干件什么事又总是漏洞百出。就说他在抗日的最后期间,接受他老子的指点投到黄仡门下想捞个一官半职,不但没捞着,还差点被开缺。可他偏又虚伪透顶。当他最后被什么所谓“武冈特训班”退回家里,却又累累吹嘘自己在该“特训班”里担任过什么“指导员”,还带回了“两支火”什么的。
一天,他正穿着那套不知是怎样弄来的所谓“特训班”黄皮子制服,从他的新岳母家往回走时,突然遇见一个小时候与他曾在一块玩耍过的小麻脸呼叫他的诨名,他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损害,竟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用墨涂黑了的家伙,抵住那小麻脸的后脑勺:“他妈的,老子是什么人,竟让你这样胡叫?”这小麻脸这时正帮赵大头家打长工,也不知那抵住自己脑后的东西是真是假,只一个劲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更可笑的是刚解放那年的冬天,区里派人登记在乡的所有旧制军政人员,他竟以为共产党和人民政府马上就要起用他,在他自己名下的“担任何职”一栏,恬不知耻地填上“连指导员”。他当时认为,不这样不仅不光彩,还要失去“官复旧职”的大好机会。也就这样,区里抄下的该县旧制人员花名册上就有了他的大名。
“这不是明明白白登记过的伪连指导员么?还是中美特训班的。”乡秘书翻出《旧制军政人员花名册》有理有据反问何石松。
“就算他一个。”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他何石松才不得不派民兵把他也叫去山上“接受训导”。
“他,没担任过什么职务吧。”到了这时,何石松还很想为他开脱。在他看来,这李开宙是他姑老爷的次子,把他抖出来还不如抖出他老子和他何石松自己?不过,他还不是全才,对这件事还想的太天真。
“你们说,这连指导员该不该斗?”有人大声问人。
“该——!”许多人都举起了手上的大刀和梭标。
“他还有枪!”还有人提出了新罪证。
更让何石松没有想到的是,当年那被黑家伙抵住后脑勺的小麻脸,正诉说着自己当年吓得直捣蒜的遭遇。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何石松觉得这事非同小可,于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不信,你就问问他自己嘛!”小麻脸虽然模样难看,为人还是正直的。他见乡队长那样发问,也就面对大家大声说。
“也许有过这么一回吧?——不过,那是开玩笑的。”李开宙就是这种货色,他见周围持大刀、鸟枪和梭镖的民兵一个个瞪着眼睛直盯着自己,也就差点尿湿裤子。
“当年我趸了些辣椒和豆豉从你家门外经过,你不也曾叫我把东西留下日后去取钱吗?”当年做小买卖的
那上来看热闹的蒋米贵也紧接着站出来说,“可过了几天我按他的约定去取钱,他竟用那黑东西威胁我呢!”
许多人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忿怒起来。
“这也是开玩笑的么?”有人直咄咄地向他质问。
“李开宙此时此刻,竟像一只被捅破了洞的瘪尿泡,除用两只小眼睛不断表示要向何石松求救以外,就只剩下在嘴巴里的嘟嘟喃喃:“这,这,这也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这是活强盗!”有人接过话茬,愤怒地反问。
这时,人们只见他大汗淋漓,脑顶生烟,两手只在衣襟两边搓弄,两只脚尖也似尽在地面上刨土。
有人见他已经不能自圆其说,就将问话转入新的内容:“就算这两起事是开玩笑,那么你的黑家伙呢?”
“我,我,哪有黑家伙……哪来的黑家伙?”李开宙没想到,人们的问话竟转到这个他来这里时还未曾想过的重大事件上来,除了吱吱唔唔,差点把屎尿都拉到裤裆里,随即,他的双膝像当年小麻脸在他面前那样往前一跪,也磕头如捣蒜起来。
“你明明曾拿出它来吓唬过我们,今日里竟说‘哪有黑家伙’?看来,他就死心塌地要配合美蒋反攻大陆了!”有人这样对他进行揭露,还顺手给了他几巴掌。
何石松当然不是常人,眼见这个所谓“汇报会”很快与他的初衷相反,立即站出来假惺惺地说:“今日里因为太阳太大,现在宣布散会。”
“那李开宙的枪不追究了?”有人直截了当地质问。
何石松也深知这所谓李开宙两支枪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但既有人提了出来,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实在非同小可,为了不使与会人员继续揪住不放,让自己不好下台,就连忙回答大家:“我们现在放他回去,要他回去以后继续交代。”
“这事必须要向上级报告!”有人插进话来。
“当然。”何石松不得不敷衍地答应。
轻轻松松前去开会的李开宙,却是全身灰溜溜而又包袱重重地归来,那几经改嫁来的老婆见他那一副沮丧相,一进屋就火上浇油。撑起那副硬梆梆的凸牙根,没斤没两地反复挖苦起来:“鸡巴官没当着,偏要自报个连指导,——指导我的鸡把毛!做的两个木篼把擦点锅末子就称有两支火,——火你娘的匹!这天底下竟有这厚颜无耻的人,这会儿给这人下跪,给那人磕头,能抵个屁用?我这辈子算是眼睛给人家日瞎了,嫁给了你这害死了两个女人的窝囊废男人……”
受了一肚子气的李开宙,不听则已,一听既更是无地自容并又十分害怕,解下一支水桶索,走到偏僻处,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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