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师，安息吧（散文） - 微言网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在县教育科工作时，就听说二中的曹典谟老师书读得好，课也教得好。五十年代末，我在“反右倾”运动中被贬到二中当语文教员，与曹老师同一个教研组，我教初一，他教高三。当时高中语文课本，古文的比重很大，有的篇章我读懂都困难，而他教起来是那样举重若轻，使我仰慕不已。近距离接触一段时间以后，知道此前他一直在长沙办报，不仅当编辑，还是《新湖南报》（今《湖南日报》前身）的创始人之一。我们作为读者，向报纸投稿，几乎都石沉大海，而他居然是处理来稿的编辑，可见学问了得，颇有一些怯于仰视的感觉。而他却乐于助人，我们有什么疑惑向他请教，他总是耐心讲解，不拿架子。曹老师不但自己有学问，课也讲得很好，经常上公开课、示范课，使我受益不少。

然而，这样一位好教师，1969年却被打成“牛鬼蛇神”，开除公职，发给他三个月的生活费，要他到狮子铺公社去当社员。钱用完以后，又生了一场病，身无分文，桶无粒米，几乎到了绝境。幸亏生产队一位中年妇女，主动借给他5元钱买了点米，才解了燃眉之急。这之后不久，他被落实政策，调到都塘公社中学教书。这时我也回到了教育科，觉得这样安排太委屈他了，也是人才资源的极大浪费，又将他调回二中，直到他离开东安，到湖南教育出版社当高级编审。

曹老师离开东安以后，我们各忙各的事，几乎没有什么联系。2004年初冬，我突然收到一本书，打开一看，原来是有衡山铁笔杆子之称的宋晨曦老师托曹老师转交的大作《高岭山人诗文》。宋老师多才多艺，不仅诗文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剧本尤其编得好。他也在东安二中教过书，也是我仰慕的大才子，好老师。曹老师还在书的扉页上题句：“斯人已逝，斯文尚存，子女选编，托我代赠。生忠老友惠存。”看了以后，除了感谢二位老友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弟之外，更为宋老师的早逝痛惜不已。

2014年夏天，我客居长沙，适值李浩然老师也在长沙，我请他陪我去湖南教育出版社探望曹老师。还没到大门边，老远就看见曹老师已在那儿候着。待到一进屋，我们就忆起他在东安工作的点点滴滴。当天我们都在浩然老师家中餐，作陪的有胡触鹍老师和雅礼中学的唐灵生老师并几位女士，一直到午后分手。虽然叙谈了三、四个小时，但总觉还没谈够，两人相约下次再谈。谁知今年春，浩然老师送他的大著《潇湘传闻》与我时，说曹老师已经作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