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学术打假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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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南开大学校长、中国工程院院士曹雪涛被指论文造假后，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前院长、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实名举报三名学术界“大咖”论文造假的一封信件近日又被媒体披露，引发舆论哗然。一场学术打假风暴似乎在所难免。

饶毅举报的三名学界权威分别是武汉大学基础医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李红良，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生化细胞所博士生导师裴钢，以及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学术所长耿美玉。其中，耿美玉是中国首款治疗阿尔兹海默类药物GV971的主要研究者，该款药物被认为填补了世界空白。

饶毅在给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以下简称基金委）主任李静海的信件中建议，基金委应该彻查李红良“17年如一日明目张胆的造假”；严肃调查裴钢1999年用基金委经费支持其发表的论文，“该篇论文的图3、图4、图5是不可能真实的，只有造假才能产生”；耿美玉作为通讯作者的文章号称其发明的药物GV971能够通过肠道菌群治疗小鼠的阿尔兹海默症，“这篇文章，不造假是不可能的”。

值得注意的是，饶毅在信中还指责基金委近日发函要求首都医科大学调查饶毅多年前在美国发表的论文涉嫌存在不端行为，称此事完全是国外经费国外地点国外人物的老旧文章，知名打假人士方舟子等人已经明确饶毅实验室毫无不端行为，基金委发函要求调查此事，“不仅不合适，而且说明有些人没有良心”。

饶毅要求基金委的监督委员会“改邪归正，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成为中国学术不端者搅混水企图的帮凶”；“请贵委做些好事，为中国科学界洗刷耻辱”。

今年57岁的饶毅是位知名的海归学者，早年毕业于上海医学院，曾获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神经科学哲学博士，在哈佛大学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系做博士后，1994年在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解剖和神经生物学系任教并领导独立的实验室，2004年起任美国西北大学医学院神经科教授、西北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副所长。2007年，饶毅回国发展，先后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北大理学部主任，今年6月出任首都医科大学校长。

饶毅在中国学界以敢言著称，他曾直指在中国“做好的研究还不如与官员和他们赏识的专家拉关系重要”，得罪了一些官场和学界人士。2011年，落选中科院院士的饶毅宣布不再参加院士候选，引发外界对中国学术界弊端的关注。

如今，饶毅炮轰主管科研经费的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并实名举报三位学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论文造假，加上贵为南开大学校长的曹雪涛不久前也被国外学者揭露论文造假，使中国学界造假之风再度浮现在公众视野之中。

但揭露造假并不必然导致实际打假。虽然中国官方近年来相继出台一系列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意见和规则，因学术造假受到处罚的学者，尤其是“大咖”级学者仍十分少见。

相反的，积极从事学术打假的人士往往步履维艰，甚至被搞臭。中国最著名的学术打假人当属方舟子，他曾掀起“打工皇帝”唐骏学历造假、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博士生导师肖传国学术造假等引发舆论广泛关注的打假案，并遭肖传国雇凶袭击，被称为“打假斗士”。

但方舟子本人也多次被指涉嫌学术不端甚至“骗钱”，他的一些偏激言论以及对转基因食品的支持让他备受攻讦，官司缠身，甚至在国内难以立足，成为中国打假道路上的一个悲剧性人物。

对于饶毅的举报，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已表示目前正在调查核实此事。耿美玉所在的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则回应说，耿美玉的有关论文不存在学术造假问题，药物所未来将积极配合第三方权威部门进行核查，继续做好GV971等相关研究工作。

毫无疑问，饶毅的举报在中国学界引发了一场地震。但学术打假不仅需要充分的专业证据，还需要冲破某些关系链和利益链。中国学术打假能走多远，目前仍很难评估。                                    于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