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好口福

虎啸山林

    最近，在医院工作的干女儿送来了一箱猕猴桃，她再三说这种水果是她同事家种的，非常甜。但在我看来，这种水果虽然叫奇异果，但外表毛茸茸的，其色不显，其貌不扬，加上在超市一个从数元到十几元不等，价格不菲，说真的，我对它向来不感兴趣，更不是我所追求的。
    一次，几位老领导来，朋友得知后送了几箱，一箱20来个，要两百元，特别是老领导说:这种水果很好，我才上了心。打开百度，得知猕猴桃原产地在我国，种植范围较广，品种达60种以上。湘西的种植历史最悠久，为著名特产。去年到湘西了解苗文化到过古城凤凰，只见街头店铺和路边摊头，多以当地姜糖、猕猴桃为主，很受游客欢迎。
    据研究，猕猴桃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和保健功能，今日食之，果然是细嫩多汁，清香鲜美，果肉如酥，甜润入味，爽不可言。于是我在网上又订了几箱，用于分送好友。第二天早上九点货就到了，快递员说：这是水果特快，不然今天放假就没有那么快了。看到这名贵的水果快速进入寻常百姓家，不由得想起家乡年长者讲过史无前例的“文革”初期一桩史无前例的往事。
    那是1966年深秋，当时学校尚未停课。一天，东安一中里外张灯结彩，师生兴高采烈，从大红大幅标语上看，原来是赴京受到毛主席接见的红卫兵代表胜利归来，天大的惊喜和幸福是代表们将带回毛主席恩赐的大芒果！那时候谁也没有见过芒果，只觉得珍稀非凡，又是伟人所赠，更是神圣透顶！在校的红卫兵造反小将们闻讯后激动得不可言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深夜十时，全体师生排着长队，高举红旗，狂呼口号，早早赶到火车站外夾道肃立，等候芒果出现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由于火车习惯性晚点，等了几个小时仍不见那趟火车进站，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渴望的劲头，一齐急得手舞足蹈，大家一致憧憬着的将是终生难忘的时刻：代表们每人怀抱一个大如南瓜的芒果，金光闪闪，瑞彩飘飘，美丽可爱，香气逼人，向欢腾的队伍走来……。一直等到午夜，列车才喘着粗气到来，迎接的队伍一时鞭炮轰响，鼓乐齐鸣，口号震天，群情鼎沸。在上千双眼球齐刷刷的聚视下，出站口终于走出了载誉归来的代表队。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没有出现想象的情景，除了打头的代表手捧一个像框，什么也没有。远看以为是伟人形象，走近细看，原来就是一种什么瓜果的照片，不用解释，也不用猜测，那一定就是芒果了！终于看到芒果了！通过第二天代表团的汇报会，才知道那芒果是“同志加兄弟”的越南人民送给毛主席的礼物，毛主席舍不得自己一人品尝，派人分送给敬老院和幼儿园，同时留下照片让红卫兵小将“分享”，——哪怕是没有口福也要有“眼福”。
    不说酒池肉林，也不说妻妾成群，说吃水果的最高境界，也许是地上的人生果和天宫里的蟠桃宴，不过那是道家在“西游记”里的故事。道家讲究天人和一，养生永寿，最后羽化成仙。无论长生还是飞天，都是人们想象的神话，似乎离凡人和现实很遥远。但地上富有四海的天子皇家，能享受到天下极品水果，我们常在广告里听到某些水果曾经被尊为贡品，为皇家独享，其中有一种荔枝就是。这是唐代天宝轶事，据说是住在长安的杨贵妃想吃南国的荔枝，由于路途太远，要保证荔枝新鲜，必须加倍速度快递，这样，几乎弄得差官累死，驿马倒毙。大诗人杜牧的名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仿佛让我们看到当年那快鞭绝尘马汗淋漓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情景。此后，这款“妃子笑”的荔枝誉满天下，荣耀古今，为广东增城赚足了面子，从先前的为皇家惦记、为富豪唾涎，到现在放下高贵的身段，“飞”进寻常百姓家，也可称为传奇。
    往事越千年。历史的长河奔腾不息，社会进步成就了经济发展，人民当家有了享受生活的幸福。当代改革开放以来，提高社会消费水平也进入了快车道，人们正在分享到社会进步的红利和成果。可喜可叹的是，如今无论是在大都市还是三四线城镇，无论是亲临超市还是网上选购，不仅都能即刻或迅速吃到中国天南海北的水果，还能尝鲜泰国的榴莲鳄梨、越南的芒果香蕉、菲律宾的菠萝椰子、美国的红提蛇果……，如果你很有钱，完全可以吃遍名果无敌手，敢与贵妃比奢华！
    今昔相比，无由不感慨，如今即使是寻常百姓也有好口福，能随心所欲赏百花尝百果，再也不用声嘶力竭去争看芒果照片，也不用失眠去意淫千年前的“妃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