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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国际经验,人口红利周期最多维持40年,当老龄化到来时,也就意味着人口拐点出现,红利周期彻底结束。
日本学者森岛通夫曾明确提出:“人是社会的基础,经济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筑起来的上层建筑。当我们预测未来时,首先设想的预测的时间段,作为基础的人会是什么样?他们在数量和质量上会发生哪些变化?以预测时点的人为基础,思考在这样的基础上可以建筑什么样的上层建筑,其中包括经济问题。”奥地利管理顾问彼得·德鲁克也一直将人口结构的变化,作为观察社会发展变化的重要视角。另一位美国经济学者道格拉斯·诺斯也十分重视人口规模和人口结构的变化,对经济发展的重要影响。
不难想象,一个22岁的大学毕业生、一个46岁的中年大叔和一个75岁的老年人,他们的行为模式肯定不一样,差异极大。设想一下,在大学刚毕业时,能赚多少钱,又能花多少钱?关注点是什么?当迈入中年,事业也开始走向巅峰时,作为一个成熟大叔,买下一生中最大一处房地产,并在之后几年内不断购置家具时,收入和支出情况如何?关注点又是什么呢?当75岁了,还会向银行分期付款买汽车吗?还会按揭买房子吗?
所以,无论是基于投资者立场还是基于消费者立场,人都不是一个恒久不变的常量。从这点可见,生命周期严重影响着不同年龄段人士的关注焦点。更值得注意的是,对那些年龄相近的人,无论是消费行为还是投资行为,往往都具有很强的同质性,至少是相较于其他年龄段的人而言。由此可知,清楚无误的世代性出生浪潮,可以赋予人们的消费和投资行为非常强大的周期性力量。
由此可见,包括股市、房市、债市等在内的投资市场,尤其是房市与人口结构之间,有着密切关系。如果一国或一个地区,在某个时段内,人数最多的那代人都是中青年人,且觉得需要增加储蓄时,他们对储蓄工具——如股票或房子——的竞相需求,不仅包括刚性的消费投资需求,还包括刚性的投资或投机需求,就必然旺盛,如此自然就会抬高他们所针对的储蓄工具——如股票或房子——的价格。反之,一国或一个地区,在某个时段内,当人数最多的那代人都是老年人口时,包括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在内的投资市场,一定会陷入低迷。
也就是说,通过对人口结构的分析,可以判断包括房地产市场在内的投资市场的大趋势:房屋需求与人口红利呈现高度的正相关关系。人口红利阶段是指,一国处于劳动年龄阶段的人口,等于或大于总人口60%的时间跨度范围。根据国际经验,人口红利周期最多维持40年,当老龄化到来时,也就意味着人口拐点出现,红利周期彻底结束。
当一国或一个地区处于人口红利周期时,只要政策得当,几乎都存在一个经济快速发展的大周期,这就是我所说的人口红利大周期。在这个周期内,包括房地产市场在内的整个投资市场,一般都是趋于繁荣的。这点得到了实证数据的有利支持。经济学家胡鞍钢给出的数据是,日本的人口红利阶段为1955年至1995年,这40年恰好是日本快速发展的40年。在这一点上中国亦然。
中国自1949年到1990年50年间,出现了三个生育高峰。第一次出生高峰——恢复性增长期,发生于1950年至1957年之间。第二个出生高峰发生于1962年至1971年之间。第三次出生高峰发生于1980年至1990年之间。随着第一波和第二波生育高峰期出生的婴儿,于1980年前后逐步进入劳动力市场,中国的人口红利窗口也随之打开。据胡鞍钢的数据,那时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的59.8%,当时中国的劳动年龄劳动力有5.86亿,是同期美国的3.86倍。这一周期直到2010年才达到人口红利的顶峰,同时中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率为74.5%。得益于此,自1980年至今,中国经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统计数据,每个人一生中一般会出现两次购房行为,首次置业大约出现于31岁至32岁前后,第二次置业一般在41岁至43岁左右。我们前面提到,中国第一个人口出生高峰是1949年至1957年,第二个高峰是1962年至1971年,第三个高峰是1980年至1990年。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置业年龄表推算,第一个人口出生高峰期的人们,对应的第一个置业需求高峰应该落在1980年至1988年,与他们对应的二次置业高峰应该在1991年至1999年;第二个人口出生高峰对应的两次住房需求高峰分别是1993年至2002年、2004年至2013年。第三个人口出生高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80后)对应的两次住房需求高峰,分别是2011年至2021年、2022年至2032年。
由于1998年之前中国还没有进行住房制度改革,因此第一个人口高峰对应的两次购房置业需求,及第二次人口出生高峰对应的第一次住房需求高峰无法得到满足。这些需求都在房改后被一次性释放。这是2000年以后房地产市场突飞猛进的最主要原因。简而言之,就是以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人口世代的消费和投资(包括投机)需求为主轴,在低利率和前所未有的自由借贷等因素配合下,结果便是现代历史上最大的房地产繁荣周期。
遗憾的是,这种趋势不再,中国已经感染了所谓的日本病:少儿人口数迅速下降,与之相伴随的是老龄人口迅速增加。按照生命周期储蓄理论可预期的是,伴随中国老龄化深化而来的,将是中国房市不可避免的承压。
(作者是广州大学南方治理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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