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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二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1 本就乱套还添乱（2）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二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1 本就乱套还添乱（2）
又比如说，她是从未或者说极少挑担的，那扁担，那竹筐，她在做闺女时就曾见过，也曾看见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哥哥、嫂嫂舞弄过，但她那时却只局限于站在一边观看。至于如何装上东西，又如何放置到肩膀上，将百十斤东西从这里挑到那里，她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记得在娘家的有一天，她母亲见水缸缺水叫她暂时挑担井水回来应急，她虽然答应了，却不知怎样才能将水桶和扁担套起来，到她母亲将它们套好以后，自己又不知如何将它们放在肩上合适的地方。待等到从井台上装上半担水往家里行走时，那桶，那水，那扁担，全然不听使唤起来。她的身子向前弯曲着，好像小牛犊刚学拉犁一般；她的肩膀向上耸着，生怕那扁担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落；她的两只手呀，不知该抓在什么地方，连走路都左脚不搭右脚，只“噔”、“噔”地向前胡乱跨着那算不了大步然也称不上小步，两只眼睛，只死死地盯着青石大路；两只耳朵只装着半桶水的“咣当”、“咣当”和四周见着的人的嘲笑与议论，等到狠命地将那担剩下不多的水挑到水缸边时，她的全身都冒汗了，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出来了。她的祖母虽然赞不绝口地夸奖她，可她的母亲却还似笑非笑地说，“今日里，我们家一个‘半桶水！’一刹那换来了三个‘半桶水’。”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挑过担子了，也再没向人问及关于挑担子的学问了。直到湖南和平解放她进了革命大学，学员们下地劳动，她才看见一些刚刚投入新政权的军官和士兵是怎能样挑担的。那时，她曾想到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队伍之不同于国民党，也初步认识到了共产党所组织的革命战争之所以能很快胜利的根本原因，进而更想到自己投身于这个队伍的光荣、骄傲和远大前程，想到自己当年在学校下定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决心和曾经感动不少青年男女的豪言壮语找到了真正落实的地方。可当时她生下小苏不久，学校领导和部队首长为了照顾她，只让她在喂完孩子时，为他们送点茶水什么的。今天，作为解放了的妇女的她，才亲身来尝到这挑着担子赶路的滋味，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也是自己从此为这个暂时缺欠男劳力的家庭承挑重担的大好时机。当她想到这些时，她的过去的那些怕人笑话，以及脚上、肩上的痛苦，都不翼而飞了。她每次挑的东西虽然不多，而且行走起来，也像当年她在外家那次挑井水那样晃荡，可她毕竟能挑着担子走路了。也许有人见了在背后说，这是抱鸡婆拉硬屎，也还有人说再过三天她才真正知道原来鼎锅也是生铁铸的！让他们去耻笑吧，让他们去说三道四吧，人家可以做到的事她龙驰湘也同样可以做到，而且还可能做得更好！
再比如说，就算赤脚走路和挑担行走过了关，挑着厩肥和各种土杂肥下冬水田又成了她的新难题。有的冬水田泥深没膝，左脚踩进去，右脚要花极大的力气和费极大的周折才能从寒凉的泥淖里拔出来。尽管此种时刻她的裤腿卷得上了大腿根，还难免被泥水泡湿，至于那肩膀上还紧紧扣入皮肉的扁担和扁担两端承挑着的粪筐、以及粪筐中的死沉沉的肥料，那简直只能算是在泥水上拖着走。她在军政大学受训时，曾听过老红军战士讲当年过草地的艰难，那时她只为他们的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和伟大精神所感动，还远没有今天挑着肥料下冬水田这种深刻体会。升良和金香见她那么一步三趔趄的艰难，就都主动代她将她肩上的东西送到目的地，她本来不希望加负担于她们的心理也不得不从不平衡中慢慢地平衡起来。因为她知道，她在这个方面的能耐，还远不如自己的弟媳和侄媳，她要向她们学习，慢慢地争取用自身的力气来养活自己和家人，到人民政府将自己家应该拥有的田地分给自己时，就凭自己和丈夫的能耐将它们种好，每年从春、到夏、到秋、到冬的四个季节里，都能看见那充满生机和诱惑力的稻麦豆粟，地毯似的展开壮观场面。那将是她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她与它们会在长期的抚慰和馈赠中，培养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情感，她也会因此而显得更加实在，显得比往昔的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那种生活方式更加富有意义和情趣。
然而，现实是严酷的，它甚至在某种时刻以它的某种残忍教你认识它的本来面目。就在龙驰湘抱着许多希望投身农事劳动的第5天，因为突然遇到一场暴雨，她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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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2 15:5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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