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袖清风来去”（散文） 参赛

来碗泪流满面

“ 两袖清风来去”（散文） 参赛       陈寅兰  李  群

    东安三中自创办至今，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随着时间的演进，她与许多同类学校一样，有过许多重大的收获和喜悦，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莫过于1998年间县公安局派驻专干为维护她正常教学秩序所做工作之细，解决问题之大，思想影响之深，造福时间之久。说它是东安三中校史上一项最持久的成功，应该不是夸大。

    东安三中，原是一所县属中学，创办于1956年下学期。从1964年到2012年，很长一段时间，曾是一所完全中学。最盛学期，有40多个教学班近三千名男女学生和140多名教职员工。在当年百里挑一升学考试中，最辉煌的一届，就有94名学生上线，长时间的升学率在整个零陵地区和后来的永州市同一级学校里，都屈指可数，还有为数不多学生直接考上国家一流大学——南开大学。原任校长唐世祯曾因为领导有方，工作成绩显著，被教育部授予劳动模范光荣称号。

    大约是因为这所学校所处的地理环境特殊，她过去了的岁月，也曾传出过许多令人不快的传闻，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甚至少数地方干部，都曾批评她校风校纪不好，指责她的领导无能，说她的教师和学生治学不严。说句实在话，在那许许多多大大小小事件即使是专家都难以说清楚道明白的日子里，这里的校长和师生员工，都曾为她经受过许多不该经受的压力，付出过许多不必付出的代价。

    东安三中地处石期市湘江南沿小河西岸旧称“白龙街”西端，四周与民主路、牛角渚、熊家园和蒋家屋几个自然村十分贴近，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圈地为校”修砌石头围墙时，不少遗留下来的诸如土地问题、林木问题、水利问题甚至房产问题，就让这里的多届领导伤透了脑筋。八十年代初期土地承包后，少数居民和村民，觉得他们曾因为学校修砌围墙或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或影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也就从未间断向学校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有些要求在一时没得到满足时，还曾向当地的石期市乡政府和石期市区公所发难；个别甚至是少数人或许认为此中有利可图，在不断向学校或政府提出要求而得到某些好处后，还不断加重砝码，提高标准，而且越到后来，许多问题几乎是纷至沓来，让学校领导也几乎应接不暇。有位从该校创办时一直在这里工作的老教师，就曾把这种令人难分难解的行为，编成一句玩笑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就‘靠学校吃学校’了！”

    例如，早些年学校领导为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安排各班学生在围墙里的学农基地上种些蔬菜，种些果树，种些花卉，到得有菜可收有果可采的时候，有人就先动手了。他或她就今日三明日四顺手捎带，最后只能是叫栽种者望地兴叹。当你好不容易发现他或她而费尽口舌向他们解析说不该这样时，他们中就有人说，哪棵哪棵树曾是他家祖父所种，哪块地哪道梁曾经是他家房屋基地。有位擅自将花端去被尹老校长发现的居民，竟扬打嗨戏地说：“这花在你们学校是供人欣赏，如今放在我这花架上，不比你们还爱惜吗？”尹老校长听了，还真哭笑不得。

    有的人家只图自己方便，见学校围墙前后都开着门，也就把学校当成他们的过道、晒场和牧场，有事无事都要从学校中心地带穿过，从新年初一到大年三十，不管天光夜半，也不管节日假日，那挑箩卖担的，那开车上市的，那赶牛下田的，那放牛放猪的，甚至是男女青年呼朋引伴打吻哨的，应有尽有。有个学生在他的作文中，就曾写下如此形象的绝妙语句：“东安三中大通道，前门没走完，后门立刻到，三更半夜还有活人学鬼叫。”

    1981年下期开学不久的某天晚上，学生正自习，老师正在办公，民主路的几个小家伙来到学校球台边上打乒乓球，球台旁的某职员男家属听他们吵得太不像话，便出来制止。后来因为不慎将其中一小家伙弄哭了，他们就学蚂蚁搬兵，一袋烟工夫，就搬进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大小男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硬逼着那男家属出来赔礼道歉。该员据理力争，态度稍差，他们就放出恶言：待他家小孩明天过石拱桥去那边小学上学，非把他丢进河里喂鱼不可。这孩子的母亲正是当年县教育局某局长的女儿，听他们说得那么吓人，那么强硬，连夜背起她的孩子绕九井塘回到县城老家，而且再没去学校上班。

    八十年代后段的某学期，为了丰富教职员工的文娱生活，新调来的副校长兼工会主席决定在周六晚上组织员工跳舞，谁知这边“粮草未动”，那边就“兵马先行”，音响刚刚开起，前后校门就拥进十几号衣着不整的“四不像”人，你这边文质彬彬轻歌曼舞，他那边粗话痞话外加下流动作连连不绝。这位用心良苦的副校长见那阵势，只好忍痛宣布：舞会今后不再举办！

    基于上述损害，学校领导曾经动员年轻教师组织护校队，白天晚上派人轮流值班，但这些措施都不能治本。某天，某队员与校外某青年发生了争执，一时言语过激，那人就死死抠住那句话不放。有位原是县委某书记的侄儿现已被调到省广播部门的崔某老师，眼见某晚那有过激言语的某护校队员（后调县委宣传部）被不明真相的几个外来者追打后，就曾惶惑地说：“这里的安全感太差了！”

    到了社会上许多人热衷于经商时，无论是休息日或工作日，只要领导稍微放松看管，就有人将那些小东小西或提或扛到学校叫卖，有许多晚上还卖到教室和寝室里。你要是用好话把张三从前门劝走，李四就从后门拥了进来。真是“前门驱狼，后门入虎”。你要是制止学不买他们的东西，你道高一尺，他就魔高一丈。更何况有的学生就是这“庙里的烂菩萨”。

    有位很会做工作的李校长，见围墙外某些村民下午课外活动一开始就把鸡鸭赶进学校里来，先是苦口婆心一一劝解，可不过几天，他们又我行我素。他没了办法，就借故投放鼠药药鼠，企图用这杀手锏把开始了的歪风杀住。可你总不能天天撒药？果真不错，不几天，就有几户人家的大小鸡鸭被残药毒死了。这可不得了，他们就联合起来，把那些死东西全丢到他家里来，要他赔偿损失。学校没这笔开支，李校长只好自认倒霉，自掏腰包把他们打发出去。校长娘子见状心痛了，责怪他的丈夫不该来当这倒霉学校当校长；李校长只得说,“花钱卖平安吧。”其后，为了自身和家小的安全，他不得不请求上级从从他的老家所在学校调来几位有些武功的老师，以防不测。这些老师多是茶源和水岭人，有的村民就借故大作发挥，说东安三中已经成了“茶水中学”，借故散布不满情绪。

    到得九十年代，这种无端侵扰学校的现象就以许多新的形式不断升级。比如1997年下期，有位年轻班主任，眼见一位村妇把提进来的食物搁在教室门口出卖不得已说了几句重话，第二天，这位村妇就把舀来的一担大粪倒在他所带班的教室两个门口。那大粪经风一吹，整个教学大楼都臭气熏天，部分学生只好被迫停课。

    更有附近个别流子，以为这所学校有空子可钻，不时溜进学校，或偷师生的钱财，或偷家属的鸡鸭，甚至调戏污辱女学生。在县公安局派出驻校专干以前，不少家长都不愿把自己的子女送去三中读书，说学校校风不好，说孩子没安全感，以致于学校领导工作不安心，教师管理不大胆，学生读书不专一，再以致国家恢复高考后，学校的升学率多徘徊不前，有一年还曾剃了“光头”。

古人说：冰冻三尺，决非一日之寒。

    这长时间一系列的棘手问题，县教育局、县政府和县委领导，当然早就关心，而且先后采取了许多相应措施，比如，先指定学校张某老师为兼职公安员，及时处理学校与周围人员的偶发事件；后又委托石期市派出所重点兼管学校的治安工作。可毕竟因为有的事拖延太久，牵涉面太大，很是尾大不掉。

    眨眼就要跨世纪了，县委和县政府领导都将发展全县教育工作提上了新的议事日程，见东安三中的治安问题如此积重难返，就要求县公安局党委立即采取断然措施；县公安局领导也就痛下决心，立即将年富力强很有耐心和工作经验的原副局长龙永杰同志派驻学校。

很多人都曾记得：在龙副局长刚进入学校时，绝大多数人都拍手称快，或直接或间接感到县委县政府对东安三中的治安工作已经下了大决心；但也有少数人特别是那些“老油条”，还是抱着“一等二看三行动”的态度。有人就曾经说，“公安局副局长怎样，他有三头六臂？”也有人说，“不信他龙副局长就永远不走。”还有个别人说，“他打他的，我干我的。”

    他们哪里知道，这位龙副局长一进入东安三中，就真的不走了！

    而且他一进入学校，就采取最带根本性的措施——深入基本群众。他带着问题，逐一走访，逐一记录，然后逐一分析，逐个列表，从外围到核心，从此事到彼事，摆现象，抓实质，揭矛盾，层层突破，最后水到渠成，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极大成效。

比如，学校北墙外有户陈姓人家，他的房子原就建在学校的围墙下面，学校为了统一排水，就在他的住房上方围墙内侧新开了一条水渠，沟内虽然糊了很厚的水泥，可这水沟的水还是经常渗到他的家里去，有时甚至弄得他家满地是水，很是苦不堪言，而且长时间如此。龙副局长在看了现场听取了他和他家人的意见后，也就深怀同情地对他们说：“怪不得你经常到学校里骂人，把垃圾倒到大食堂里发难；要是换着我，也将心比心。”话虽不多，却说到了他家人的心坎上，把这位脾气古怪的陈老倌说得动情了。

    当天晚上，龙副局长就要求学校领导立即采取措施，尽快把水渠改个出处，保证陈家不再遭受这种危害。

再比如，学校北门外十几米远有一户人家，家长是三兄弟中的老大，当着村干部，在村民中很有号召力。一天，他家孩子在学校里玩篮球，因为抢球和住在球场旁边的秦某老师的孩子对打起来，最后双方都把家长引来。两家长都年轻气盛，而且牛高马大，不几句话，两个就扭打起来。那村干部力气大，几家伙就将秦某老师打倒在地，还将他的鼻子弄出了血。秦某老师很不服气，就说自己的哥哥就在县公安局工作，总有一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位村干部听后就耿耿于怀，指责学校领导不该为了自保竟存心把公安局的亲属要来当教师吓唬群众。当他们村里某个别人和学校产生矛盾时，他就无形站到他们一边，以致于学校与群众的关系越来越僵，越来越差。

    龙副局长了解这一不很公开的隐情后，除了现身说法，还很诚恳进行自我检查，最后，还对他说：“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细，我回去一定要将这事向局领导汇报，要他哥哥对他弟弟进行教育。”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向他保证，县公安局决不随便非难于他。

龙副局长的这一举措，使那位村干部不仅放下了思想包袱，还使他深受感动。他深情地说：“有了你龙副局长这番话，我一定帮助你做好我能做好的工作。”从那以后，他就常在他的村民面前说：“我们和学校的那些事，就让它们都过去是了；如果还有人捺着不放，就算你们不再信任我这林某了。”

事实证明，从那以后，这位村干部的的确确在维护学校治安方面，做了很多很有成效的有益工作。

还比如，学校北围墙边有户姓官的人家，他有四个儿子，都通情达理，遵纪守法，可他本人原就把他修造的房子的后墙加砌在学校的石头围墙上，看去就是对学校利益的损害和占有，当年，原曾负责学校全盘工作的陈副校长就曾为这事威胁他说，“你不卸掉它，我就炸掉它！”

官某一听也就硬板板地回敬他说：“我就看着你炸。”

龙副局长在了解这些情况后，就去到官某家里，先和他拉家常，然后有针对性地说：“看来您老官兄当年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了。”

老官头听后，竟动起了感情，流着老泪说：“还是你龙局长最了解我。——那年头，家里小孩子多，没劳力，连饭都吃不饱，不然我哪会做这蠢事？”

龙副局长看老官头已经动了心思，也就顺着他的思路提醒他说：“现在你的孩子们都富了起来，我建议您还是把它卸了吧。”

老官头立即表态，连连地说：“要卸！要卸！”

对于那少数长期好寻衅闹事的人，龙副局长都一个个走访，和他们谈心，向他们讲道理，说利害，有的还和他交上朋友，动员他们去做化解工作。对于那个别“顽而不固”的分子，眼见难以说服，他就给他们亮牌，把他们的劣迹一一告知，并限期改正，最后坦率地说：“只要你改了，我们都既往不究。我龙某说话算数。”有个原偷了某家属鸡的人，还把那卖鸡的钱返回原主。

通过他和学校领导的长达一年的艰苦努力，东安三中的治安工作，确实发生了根本性的大改变。

古戏上有句唱词说：“关门塞犬洞，祸从哪里来？”

龙副局长在全面分析学校内外的实情后，觉得学校围墙后面那个小门，是诸多矛盾中的主要矛盾的矛盾主要方面所在。他提议说：“就借这个机会把它砌满。”

刘校长说：“好是好，但那后门从修筑石头围墙以来，已经是五砌五开了。多届老校长都不得不让步；我可不行啊！”

果然，当砌工把材料运到那后门时，一个平时语言不多的年轻人就跑过来，说：“你们砌嘛，要得我一包炸药！”

龙副局长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手，也就针对他的话说：“你就炸嘛，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热闹。”

的确，学校那个后校门，从围墙砌成以来，一直是砌起不久就被扒开，又砌起不久又被扒开，有人笑它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直到龙副局长驻校后期，才给砌满，而且一劳永逸。有不知内情的人说，“那是他刘校长法力大。”知内情人却说，“那都是县公安局的功劳啊！”

形势好转后，很多人都说，这都是他龙副局长切实地遵照县委、县政府和县公安局党委的指示，把扭转东安三中学校治安工作的不正常局面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结果。大家都认为，他龙副局长认真学习“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三个代表”的理论，他“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他有理、有利、有节地抓关键，抓实质，他忠诚、善谋、公道、正派、严谨、务实，他长时地正确地贯彻县委县政府和县公安局党委的指示，不辞劳苦，不厌其烦，不怕得罪亲友，不怕打击报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用他的人格、他的实干精神和超凡智慧，才使东安三中的治安工作取得这一巨大成功，而且一劳永逸。

在我七十多年的经历中，许许多多或平谈或复杂的往事，都从我的记忆里匆匆滤过，唯独东安县公安局指派专干进驻东安三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的那段经历，一直让我难以忘怀。

而今东安三中虽然只招初中，但她能令许多有志的师生向往，成了许多决心献身四化实现中国梦的青少年的美丽家园和出发地。我每次从省城回来都要去那里住几天。那里屋舍俨然，树木苍翠，师生安居乐业，校内校外，都一派祥和景象，那个被砌满的后校门也一直完好如初。当我再打听一下当年在那里兢兢业业工作过的校长、老师和曾在那里做出过突出贡献的龙副局长时，人们都说：他们都已两鬓飞霜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习近平总书记原写给人民好公仆焦裕同志的那首脍炙人口的好诗中的几个句子。他说——

“路漫漫其修远矣，两袖清风来去。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遂了平生意。绿我涓滴，会它千顷澄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