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30）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30）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三十   重  新  安  家

1971年，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春节后的一天，母亲看着我这个“家”三四个人，挤在一个不到十平米小房间里，就对我两口子说：“住房太窄了，你们要想个办法宽松一下才行。”言下之意，就是要我们两个节衣缩食，扩建一座小土砖房。

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不仅人心涣散，而且无论哪方面的物资，都贫乏得叫人连打十二只灯笼难找一支禾扦杆，莫说造房，就是立个小茅棚，也要难得几个大小生产队长哇哇叫。

开春前，听说四弟就要去怀化修铁路，年近七十的阿公就趁机对我们说：你们四个兄弟叔侄把房屋家产分了吧，我也好放个心。接着，他还开导我们说：“老屋每边一份，空架子屋一份，两个伙房合做一份。要到老屋的每份各付120元分别补给要到架子屋和火房的两份。拈阄决定。”

后经拈阄，我分得的是两个伙房，一张旧方桌和一只旧碗柜，另外还加几根旧木料。也就是说，这就是当年分家后我的全部家当。

我的天呐！这样两间破破烂烂的伙房，一间在东南，一间在西北，莫说住人？就是关些鸡鸭还怕不牢靠，而且，我们母子三个，晚上总不能睡在方桌上或者塞进碗柜里？

好在四弟还没成亲，又去了怀化，一时不能回来，我们就只好从他身上打主意。四弟好讲话，答应把他分得得架子屋的横条、橼皮、泥砖和瓦片全部借给我，并且约定待他修完铁路回来时，再逐一折成现金还与他。

俗话说：起屋造船，日夜不眠！

这年刚刚收完晚稻，趁上面“抓革命，促生产”放得较松，我就决定按我母亲的要求，“大兴土木”了。

说干就干，不干也得干。一天上午，二哥就给请来了砌工大告师傅和二仔师傅，还要来了木工荣家六春两父子。我家胞弟和他家姐夫挺主动，不是师傅就专门打小工。

开工了，几乎是全家老少都出动：阿公来来回回尽跑井头圩，买酒买烟买菜买小料；二哥领着工匠敲敲打打拆伙房；我背起孩子一边急急忙忙收拾铺盖搭棚架，一边团团转转烧水做饭做菜加应酬，就连我外家老娘也隔三差五前来忙得头晕眼花团团转。老大五岁还不到，只能让他“自力更生”还要加自觉做点小“贡献”；老二被驮在我背上，“天当被帐背当床”，饿了哄声“宝崽不要哭”，困了更是我放下包袱的好机缘。还有老三已怀上六七月，反正分分秒秒与我“同艰共苦共患难”！

人说，人非铁打钢铸造，长时间不间断地劳心又劳力，刚把旧屋拆下来，我就被累得瘦了一身肉！。

一天晚饭后，师务和小工都散去了，抬头一看天老爷，只见乌云四合，阴风阵阵。人们都说：今晚肯定要下大雨！

我一听，心上也就犯了难，说是像十五格吊桶打水不很准，说是像热锅里的蚂蚁也不很确。我想：这大雨一下，莫说新砌的土墙没东西盖着要淋垮，就是我三母子住着的棚子也无处迁！

我独个儿站那空旷而又零乱的屋场上，看着那越来越黑的天空，再看看身单力薄的自己，还有身边的两个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我还能祈求什么呢？……满身瘦弱的丈夫远在学校，就是此时此刻能叫回家来，不但不能分担我的忧和愁，还会给我加个大包袱；老阿公呢，早已被累得连爬都难的爬动了；生产队里其他人，深更夜半的，谁又能真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来帮我？更何况他阿爸是富裕中农还加天主教徒21种人，谁个真正贫下中农还来帮你家属冒这政治大风险？

正在我喊天不应求地不灵的时刻，狂风过处，就辟里啪啦真的下起了黄豆般的大雨滴，我只得跑出棚去求救老阿公。

大约只是顾此而没顾彼，刚跑出棚子就被一什物绊住，连人带斗笠一块扑倒在地上，随即也就天旋地转，连个东南西北也不能辨认……

好在五岁的孩子懂事早，爬起床来去叫他爷爷，接着又叫来二伯和邻居，大家摸黑冒雨全动手，忙了好一阵，才把该搬该盖的物件处置好。我也顾不了其他事，只去抢救要紧的柴米油盐和家什。

第二天天亮，雨虽然停了，可我下腹却越来越严重地疼痛起来。请来邻居大婶一询问，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了一大跳。她很是认真的提醒我说：“莫不是伤着了腹中小孩要流产了？”

“这可怎么办？”我也一时没了主意，只求上天保佑我腹中还没足月可怜的孩子。

“还是送医院吧”有人这样提议。

“这种时候我一个当家的怎能离的开？”我也左右为了难。

上午，我家老娘闻讯赶了来，用她用过的土办法为我做调理，还帮我出主意，想办法，才让我度过我平生的大难关。

十几天以后，一座在当年“起眼”的土砖房算是建成了。可是阿公更加苍了，老二哭得皮包骨了，我一个1.65米的个子连同腹中快出生的孩子，总共不到90斤。

丈夫见了，动情地说我跟着他受苦了。母亲听了，擦了一把泪，更是深情地说：“苦了值得。鸟儿终于有个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