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具孩子尸体，渺小如一串省略号

郑智银

“鸟妈妈对小鸟说，以后我出去打工了，你们要自己照顾自己，自己找东西吃……”
                                                          ——引自留守儿童曹壮壮的作文


6月9日23时许，贵州毕节留守在家无大人照顾的四兄妹喝农药自杀，最大哥哥13岁，最小妹妹5岁。6月10日中午，湖南衡阳一对小姐妹因饥饿难耐，捡吃垃圾堆食物后中毒身亡,姐姐14岁，妹妹才8岁。两起悲剧，满打满算也就间隔十来个小时;一天不到，六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就这样凋零，国人所感受到的，何止是一阵心酸？消息一出,舆论为之哗然。   

父母在远方，身边无爹娘。贵州毕节的四兄妹，1个月前，因为没有生活费辍学在家，家里唯一的食物是孩子父亲去年种的玉米。平时，孩子将玉米磨成玉米面，不用筛子筛干净，就凑合吃了。湖南衡阳的一对小姐妹，虽然不是留守儿童，父亲农闲时节出去帮人弹棉被，为方便她俩读书，还在镇上租了间小杂房，而经常随有些智障的母亲捡废品的姐妹俩，则也过贯了饿肚子的日子。

既然为钱袋子必须丢了小孩子，没能力还生那么多干嘛？无论是四兄妹喝农药自杀，还是姐妹俩误食“毒鼠强”，当大地横陈着渺小如一串省略号的六具孩子尸体，舆论首先要指责的，当然是为人父母者，但同样处于舆论风口浪尖上的政府，难道就不需要反思吗？

留守儿童，问题多多。贵州毕节四兄妹喝农药自杀，虽是个案，但数千万留守儿童中，因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得不到与其他孩子同样的爱与呵护，产生孤僻、自闭和自卑等等心理问题的孩子，无疑是一组惊人的数字，自暴自弃、从小养成小偷小摸行为的孩子恐怕亦不在少数。那些夫妻双双一同外出打工，即便将子女带在身边，因经济等原因，境况也好不到那儿去。笔者虽然没有听说过像湖南衡阳小姐妹那样吃垃圾果腹的例子，却曾听说过民工父母因干活无暇照看孩子 将年幼子女锁在工地，而蓬头垢面，满身污垢，似乎是农民工子女较为普遍现象，父母忙于生计，家教的缺失，让他们看上去就与城市的环境格格不入。

总之，说起农民工孩子，留不留守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生命没有贵贱之分！提倡优生优育固然没错，但这些小孩来到了这个人间，却是他们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的。孩子是无辜的。相信只要是有良知的政府，都不会为此推卸责任，但在上述两起事件中，一些官媒的闪烁其词，却让笔者感到很恶心。贵州毕节四兄妹，明明家里很穷，却偏偏说是富裕，巴不得四兄妹是误把农药当饮料喝了;湖南衡阳那对小姐妹之死，更是在“毒鼠强”的身上做足文章。仿佛孩子们就该活受罪。


就这两起事件，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似乎不关政府多大的事，因为六个孩子都有父母。可是，要真如此说的话，数亿农民工的孩子，岂都不关政府的事？那老百姓还要政府做什么呢？其实，类似事件没有人认为政府要负的责任比孩子父母责任更大，但不可回避的事实是，有些事情政府应该做的更好，之所以没有做的更好，不是出于自私就是执政能力差强人意。这不仅仅是笔者的个人看法，也是社会舆论共同关注的焦点。

世界强国，GDP全世界第二，自然要在国际社会负起大国责任，对外援助也许是应该的，一路一带是需要的，但掏口袋之前，能不能多看一眼底层老百姓的疾苦，量力而行？农民工的孩子留守不是，不留守也不是，无疑已经成为中国的一个重大问题，是不是应该反思城镇化进程步子是否迈得快了些？而更应该把投入城市建设的资金，拿出一部分用于扶持贫困乡村？让农民不用走出家门，也能生活得更好。如果认为城镇化的步子必须加快不能放慢，城镇化后，农民工是未来高房价的钢需，留守儿童是当今贫困山区无奈且无法回避的必然产物。公务员已经闲得蛋疼，要加工资，为什么不去裁汰冗员？而把这部分资金用于解决因镇化进程步所衍生出的问题？......总之，政府如想做好一件事，办法有的是，但公众没有看见他们尽心竭力。

中国不缺钱，六个孩子却因饿中毒而死，很明显，其罪魁祸首是社会不断拉大的贫富差距。有媒体报道，中国将在2025年左右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如果政府没有脚踏实地努力去缩短这种差距，而是灯下黑，即便中国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底层百姓仍然挥不去噩梦。中国被号称是一个富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礼仪之邦，可一个国家文明与否，不是看他的富人有多么富有，而是看他的最低阶层的生存状态。如果所谓的中国梦只是权贵梦，那大可用省略号把底层百姓省略掉。文/郑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