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六）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六）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4   李方庆其人(1)
     
   他家的摆设也很与众不同，上屋的正堂上首的“天地国亲师”神龛里插着两把利剑，两边壁上整齐地挂着一长排线装书。诸如《神童诗》、《弟子规》、《朱柏庐治家格言》、《改良女儿经》等。他的住房有三处，一般人一时很难判断他究竟躺在那号房间。他吃的、用的东西很是讲究，连水烟筒都分了一、二、三等。他用的烟筒再是讲究不过，不是他认为可以享受的人，你不要奢望能够到手。就是他的四阿娘，也只能用那二等的。他无事就外出打猎或躺在椅上看书，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更是爱不释手，特别是曹操，他简直奉若神明，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条文已经成了他最膜拜的信条。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了“我”还能指望什么？那简直是荒唐至极！近年来，他也看些报纸、杂志。他在读了几本《新青年》后大发牢骚，什么共产主义?哼，那简直是放他娘的狗屁！他的儿女婿媳要是他认为出了什么错，他就指令他或她自己到壁上取书，找到有关章节自行对号入座，然后毕恭毕敬跪到神龛面前低头认罪。有些出嫁了女的阿公或娶进了媳妇的阿爸到他家来做客，先不训斥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你就休想入席，就让你入了座，也叫你两股颤颤，尴尬非常。
据年纪大的人说，他父母在养了三个姐姐后才生出他来。月子里奶水不足，他父亲特地托他嫁到舜皇山的堂姑妈买些狼奶喂过他，自那以后，他的许多行为与狼相似，比如有几次吮奶就将母亲的奶子咬成重伤，疼了半个月才治好。3岁生日那天，他突然面对众多亲友，像狼一样嚎，满屋的人出奇地吃惊。一天傍晚，他大姐领他进房间洗澡，当她高翘雪白嫩的屁股净澡帕时，他的牙齿就生疼起来，倏地将那稀罕物咬了个大缺口，直疼得她在房里胡乱打滚。村上人道听途说到此，当然也多了个心眼，与他在一块玩耍时都防着他。7岁时，父亲送他入私塾，他的天分还是好的，字也写得工整有力，瑶琼先生夸他是奇才，旁人讲他是曹操。当然这话只是夸张，实际上那时他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曹操或者曹操是个什么人物。
光绪27年冬天，庙山唱大戏，他自然也去作看客，在看《吕布戏貂蝉》时，他突发奇想，长大做个吕布一样的人物多有意思，既英勇无比，又美女随身。人都叫我曹操，曹操有什么稀奇？每每杀来杀去多费心思！这样想着，就一个人来到台下小解。那戏台是临时搭架的，台板间有着许多缝隙。他在往上看时，发现那唱貂蝉的正在小解，那稀罕物张开大口向台板空隙处洒下骤雨一般的清流，有几滴还飞溅到他正上仰的脸上，他大骂了一声“秽气”立时走开。这时，他再也无心看戏了，只注意着那披金戴银的“貂蝉”往里走。不很久，“貂蝉”果然进去了，又果然蹲到那空隙处小解了。那是台角偏僻处，无论台上台下的人都不在意，故女演员尿急了，挂件小布就就地方便。没想到台板下有人在看稀奇，也就毫不在意。待她撒得起劲时，他不声不响，支起早就准备好的长篾片，向着那露出河蚌般的嫩肉用力一搅，直闹腾得台上台下一片慌乱。班主在问清缘由后，悻悻地走到台前，说演貂蝉的突发奇病，请大家允许换个角色。看戏的全都蒙在鼓里，有的还咒骂班主不通情理，正看得入神却说她“突发奇病”，不得人心！他嘛，趁大家混乱溜进人群，若无其事。
他出生以后还有很强的占有欲。比如在吃奶时，嘴巴咬着这只，双手还要抓着那只，好像有人要马上夺走那只奶子似的。他父亲见了，脸上虽然挂笑，心里却在暗骂，“这家伙长大了一定是个奸贼！”5岁时，方来爷爷托人上全州买来只玉石旱烟管嘴，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对人炫耀着它的好处，但他用了不到两天，那烟嘴就不见了。那是他思念了几个月才到手的宝贝，突然丢了不是到处盘问？甚至还决定出钱赎买，但就是杳无音讯。直到他8岁入私塾读书时人们才从他的书箱子发现。小伙伴们知道他爱拿别人的东西，一到他手又死死赖账，一个个不愿交他做朋友。当时的书屋都是四人合坐一张方桌的，照理每人一方，界限很是分明，然他却有理无理要占二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三。先生说你喜欢宽的就到你家里搬张来。他鼻梁一皱，说，“我有桌子也不搬到你这破地方来！”气得先生也无办法
…………
有人说，嫖、赌、烧，要是孪生兄弟，这话要加与李方庆，很是中肯。别以为他板壁上挂着那多线装书一定是位正人君子，那是他用来约束他的儿女婿媳或者说用来掩他人之耳目的。不过，他在对待女人这个问题上，有他的独特招数，即：一，那女人长相年龄不得比他“四阿娘”稍次；二，瞄上的反正要到手，而又不露蛛丝马迹。他认为，女人来到世上就是给男人享用的，好男人占用好女人是上天安排的。他曾多次私下里打比方，强健的公鸡占用的母鸡最多，漂亮的母鸡也喜好与强健的公鸡为伴，进而，他推导出，他能与他看得上的女人交媾，是对那家男人的恩赐；如若有人无端插足，他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