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舅：一位曾经的老八路

蒋成博

我的大舅：一位曾经的老八路

蒋成博

6月5日，在第42个世界环境日那天，我们一大家5人，在我的老爸带领下，驾车前往永城老家，吊唁我的大舅。

我有两个舅舅，二舅早已去世，随后，我老妈去世，大舅虽然最年长，走的却最晚。这，或许得益于大舅的乐观吧。

大舅今年88岁，前几年患了老年性痴呆，今年病情逐渐加重，终于不治而逝了。

今年春节，我们去给他老拜年，见了我们，他已经不认得了，只是嘿嘿地笑个不停。

大舅在那个“万恶不赦”的旧社会、旧中国，读过几年私塾，能说会道，能写会算的。在我的印象中，他喜欢读《三国演义》，喜欢占卜算卦、看风水、相面、测字，喜欢鼓励我们读书学习。他最常说的一句口头禅：“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早年，大舅当过一阵八路军，干了一段时间，究竟是因为掉队而离开了部队，还是因为胆小怕死，悄悄溜了，大舅生前一直没有明确告诉我们，我们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解放后，组织找到了他，恢复了他的党籍，安排他在永城市警察局当文书。“文革”期间，因为怕挨斗，他鞋底抹油——溜了。

去哪了呢？他说，先是跑到内蒙，后来跑到新疆，运动结束才回到河南老家。

单位没了，公职没了，党籍没了，要给他恢复，他却拒绝了。当地政府念他有才，让他当村支书。我大舅呢，害怕担责任，硬是不干。

于是，他便在自己老家种开了地，过开“刀耕火种”的田园生活了。

每年种完地，闲暇的时候干什么呢？他便想着法子，带着我的几个老表和村里的一些年轻人，东奔西跑，给人盖房子去了，干到麦收季节，回家收完麦，又出去干活，年复一年的，干了很多年。他们去过东北、内蒙、新疆等很多地方。

不知为什么，大舅和几个老表一直没有赚大钱，发大财，后来就不干了，回到农村家中，安心种他的几亩地，喂两头牛，养几只羊，帮助我表哥照看一下小孩，人老了，日子过得的并不宽裕，总给人以穷巴巴的感觉。

穷归穷，大舅却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啥时候见他，都是那么的乐观，嘴里哼着小曲，满脸带着微笑，言谈举止间，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还不时夹杂着一半句文言文，有点孔乙己之乎者也的味道，挺讨人喜欢的。

我老表说，政府念大舅当过老八路，60岁以后，每年给他补助一笔钱，够零花的，大舅乐的不得了。

在大舅灵堂，我三叩九拜，行完大礼，然后，进里屋，跟几个老表寒暄一番，聊聊家常，未等他老人家出殡，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回来的路上，我默默地祈祷着：祝大舅——一位曾经的老八路，在阴间一路走好！

我想，人总是要死的，人死如灯灭。不管死后重于泰山，还是轻如鸿毛，都要归于尘土，与自然融为一体的。

大舅悄然走了，重归于自然了，但他那知足常乐的精神，他无形中传递给我们的正能量，却深深影响着我们，令我永生难忘。

（文/蒋成博）

2014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