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子”黑中介：卖卵先面试 客户看重外表学历

曾婷

“我们很专业，操作室是很正规的，肯定卫生安全。”

　　“（捐）一次给多少钱？那要看女生的条件了。学历、身高、体重、年龄，每一项都会影响价格，经过客户亲自面试后再定价。”

　　“欢迎外地来上海捐，我们提供食宿，还会帮你（调理身体）做好准备。”

　　这一段对话，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模特试镜、考试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深究，你是否能想象这段买卖谈判的对象，竟是人体的卵子呢？

　　“裸贷之后，她们可能去卖卵子了”“女大学生卖卵20颗秒换iPhone7P，专家称在玩命”……继“代孕”话题持续引发热议后，大量年轻女性通过地下中介出卖卵子、甚至毁伤健康的消息不断在网上发酵，又将“卵子买卖”这一灰色产业引入人们视线。红星新闻记者调查发现，对“卵子”有兴趣的的买家卖家都不在少数，而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就是微信朋友圈。

　　想“卖卵”还得先面试 “客户”最看重外表学历

　　按照其他媒体报道中提供的线索，红星新闻记者搜索到了一个“上海**辅助生育集团”的网站。在该网站的主页上，不加任何掩饰地直接摆明：该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上海捐卵、上海代孕”。在首页醒目位置，该网站介绍自己“成立于2005年，是中国首家最早有业内资深专家和试管医学专家顾问合作创办的正规合法网站，是中国唯一一家有法律顾问和医学顾问的真实代孕网站。”

2

　　红星新闻记者咨询了上海卫生执法举报投诉热线。工作人员表示，我国2001年颁布实施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精子、卵子和胚胎，严格禁止各种代孕行为。该网站如果真如宣称的那样经营“代孕”，就不可能正规合法。

　　该网站并没有留下公司地址，仅有一个手机号（及同号码绑定微信号）和一个QQ号。

2

　　红星新闻记者通过这个微信号，与一名自称名叫“谢诚”的男子取得了联系。记者自称是一名欲卖卵子的22岁女大学生，在成都一家大学读书，想悄悄地赚点“快钱”。谢诚热情地表示卵子销路不愁，但一定要记者先提供包括真实照片在内的详细资料，否则一切免谈。

1

　　

1

　　

1

　　红星新闻记者：一个卵（能卖）多少钱？

　　谢诚：不一定，你把照片、学历、身高、体重、年纪、血型还有月经时间发给我。

　　红星新闻记者：（取卵是）怎么个流程？多少钱？

　　谢诚：见面、体检、促排（卵）。见面体检2天结束，进促排周期12天左右。

　　红星新闻记者：见面是跟医生见面？

　　谢诚：直接与客户见，你得先给我发一张照片，客户看了照片才决定能不能选你见面。

　　在与记者的交流中，谢诚对捐卵的健康风险一直闭口不谈，称只要好好休息、调好身体就没事。如果是从外地来的捐卵女孩，他们还会提供住宿，全程服务。

　　卵子“微商”做了两年多 买卖广告都在朋友圈里打

　　在这个“上海**辅助生育集团”的网站上，红星新闻记者找不到任何企业的地址、备案信息，在上海市工商局网站上也搜索不到这个“集团”的公开注册备案信息。所有的业务联系渠道，只能通过手机和网络。

　　记者从谢诚的朋友圈里发现，他从事这门生意已经近3年了。2014年7月，他发布了第一条“征集代孕妈妈”的消息。2015年3月起，他的朋友圈里首次出现了卵子业务：征集供卵女孩，并帮她们与需求卵子的客户取得联系。

1

1

　　

0

　　红星新闻记者发现，谢诚一方面在微信朋友圈里晒出了大量“客户”已怀孕、生产的检验报告单，意在证明自己的“业务能力”；另一方面，他也经常在朋友圈里发布各种征集捐卵女孩的广告，有时甚至一天要发好几个不同的需求信息。除各种血型外，大多还要求身高165cm以上、皮肤白皙、学历高等。甚至还会“急求”有卖卵经历的女孩二次卖卵。

0

　　红星新闻记者随后拨打了上海卫生执法举报投诉电话962223。工作人员表示，对于这家宣称经营代孕和买卖卵子的网站，将立即展开调查。

　　【专家详解捐卵风险】腹水、肝肾功能损伤、血栓……严重可致死

　　四川省妇幼保健院辅助生殖中心主任曾玖芝医生表示，“捐卵”对健康造成的风险极大。像网上流传的那样：通过无医疗资质的黑中介、在私人公寓里做取卵手术、大量注射促排卵药物、一次性取出20颗卵子等，每一环都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健康风险，甚至有致死的可能。

　　【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

　　“这是最容易发生的，也是最危险的病症。”曾玖芝医生解释，普通女性的卵巢内一个月只会成熟并排出一颗卵子；而在辅助生殖过程中，为了挑选出优质的卵子、促进胚胎在体外受精的成功率，医生需要一次性从患者体内多取出一些卵子，从而就需要用药物促进卵巢功能，一次性使多个卵子成熟并排出。在这个过程中，卵巢可能会因药物刺激而产生过度反应，包括卵巢增大、腹腔积液、水肿、凝血异常，进而导致腹水、肝肾损伤、血栓等。如果患者本身有基础疾病，还有可能诱发加重，这就是“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

　　“单是血栓这一条，就有可能导致患者偏瘫甚至致死，十分凶险，还有可能导致长期损伤。”她表示。

　　【感染】

　　取卵时，医生需要用针头连续穿透阴道壁、卵巢、卵泡三层，才能把卵子从卵泡内取出体外，这就造成了出血、感染的风险。如果不在消毒严格、抢救条件完善的手术室内进行，很难控制不产生并发症。

　　【其他风险】

　　以上两种，都还是在医生操作正确、没有发生意外情况下的风险。如果取卵由无医疗资质的人操作、或医生操作失误，甚至有可能造成其他脏器损伤，风险更加不可限量。

　　“辅助生殖本身就有风险，所以国家规定：辅助生殖一定要在有资质的定点医疗机构、在医生的密切监护下进行。” 曾玖芝医生表示，不孕不育症患者为了拥有自己的孩子而甘冒这些风险，是可以理解的。但未婚年轻女孩为了钱，就轻率地将自己置于可能致死的危险中， “真的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