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罚”不合就“呼死你”是刁蛮执法

来碗泪流满面

　　提及“呼死你”，不少人都心有余悸：它学名叫网络电话自动追呼系统，俗名就是“电话索命连环call”，之前它没少遭曝光过，但多跟无良商家疯狂推销、网店报复给差评者联系在一起。可这类用于电信骚扰的黑科技，日前被曝成为某些执法部门的催罚款利器。

　　据《华商报》报道，5月4日，宝鸡市民李先生反映，节前他在自家门头上贴了一张A4纸大小的招聘广告，被宝鸡市城管局渭滨综合执法大队工作人员告知系违法张贴小广告，要求在三天之内到大队接受500元处罚，之后被城管纳入“呼死你”系统，其母亲现在每天都能接到上千个电话。当地城管方面对此回应，李先生只有在接受完处罚后，才会停止“呼死你”。

　　不交罚款，就“呼死你”。乍看起来，这是震慑违法之举：执法与违法，向来处在某种博弈对阵局面中，有时难免需要“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的斗智斗勇。但“斗”也得是不得不斗才斗，而不是好斗耍狠；是“见招拆招”，而非人不出招就下狠招。更何况，是“呼死你”之类的阴招。

　　要知道，“呼死你”类似于互联网Ddos攻击（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它通过网络电话轰炸，让被攻击者电话始终处于“占线状态”而近于瘫痪。说其是升级版骚扰电话或“黑技术中的战斗机”，不为过。

　　在这起执法案例中，当事人在自家宾馆门头上贴招聘广告，是否属于“在城市的建筑物、构筑物、公共设施、路面和树木等处刻画、涂写、喷涂等影响市容的行为”，仍有讨论空间。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它跟“办证”“开锁”之类的牛皮癣广告有区别，一张A4纸即便有碍观瞻，在行为人接到告知后就撤掉了招聘广告的情况下，进行顶格处罚，量罚合适与否，是否符合责罚匹配原则，还是只批评教育为宜，或许也有待商榷。

　　退一步讲，就算是依法处罚遭其拒交罚款，那也应尊重当事人向上一级行政管理部门申请复议,或向当地法院提起诉讼的权利。而要催罚款，完全可通过发行政强制执行催告书，申请法院强制执行等方式。

　　不依法催罚款，却祭出电信骚扰的“黑技术”，这不是野蛮执法，分明是刁蛮执法：它突破了“法无授权不可为”的原则，逾越了应有的执法分寸，侵犯了个人的正当权利。执法者变成骚扰者，这比起那所谓的违法广告，对城市形象的危害或许更甚。

　　事实上，这并非“呼死你”首次被用于执法。“呼死你”最早出现，其实就是用来对付小广告的：它最早可追溯至2003年南京市城管部门与某科技公司共同研制的简称“呼死你”的信息化城市管理系统，在当时也确实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

　　但时至如今，“呼死你”作为专门用于骚扰人的“黑技术”，弊端已是人皆尽知，也已饱受诟病。有法律人士就指出，用“呼死你”致使他人通信瘫痪，虽然行为够不上刑事犯罪，但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已属于干扰他人正常生活，可以被治安处罚。针对“呼死你”的骚扰，有电信运营商也建立了“呼死你”电话全国集中治理机制，按照“集中拨测+基于用户投诉集中核查”的方式，对其坚决打击，包括对骚扰号码加黑关停，对违规软件在网络侧对软件URL和服务器IP进行封堵。

　　在此情境下，仍采取“呼死你”的法子催罚款，显然是执法手段跑偏。而据了解，用“呼死你”治贴小广告的，远不止渭滨当地。在网上搜索可知，还有其他地方也上线了执法追呼系统“呼死你”，对违规发小广告又不按时接受处罚的“闪断频呼”。看来，有些地方并未跳脱这种对偷懒式治理的依赖。

　　打击牛皮癣广告是好事，可一“罚”不合就“呼死你”，太过了，它不啻为是公共治理伦理层面的“乱象”。（佘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