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协会在法治与监管中学会自律

杨家将

7月8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总体方案》对外发布。从今年下半年起，我国近7万家行业协会商会将会与各级行政机关脱钩。

上个世纪80年代末，我国的行业协会商会以每年10%到15%的速度快速增长，也涌现出了一些能力突出、公信力高的协会商会，它们引领着各自行业的发展。但随着时间推移，在市场化水平高度发达的今天，行业协会商会的职能和手段显得老化，身份定位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应，改革已是大势所趋。

以今日市场化现状看，行业协会商会的作用异常重要，身份归位也变得迫切。一方面，高度市场化意味着市场环境复杂化，譬如行业开始细分，新产业、新业态、新职业层出不穷；另一方面，市场规范、秩序、商业伦理道德都处在一个调整时期，也表现出了很多“道德滑坡”的问题。政府监管、执法当然要继续强调，但政府和市场之间如果缺了一个中间层，政府管理必然变得“计拙”，要么涉足太深，变成了干涉，要么过度抽身，变成了放任。在这个意义上，行业协会商会是不可替代的桥梁、中介。面向所属行业，它们维护行业门槛、树立标杆、设立规范；面向政府，它们整合行业问题，主动接受、配合监管；面向社会，它们传递一个行业的形象，塑造行业精神，利用行业力量服务公益事业。

改革的基本方向，是社会化、市场化，这也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题中之意。社会化、市场化的另一种表述，是“去行政化”，但如何“去”呢？不能简单化理解。现在的问题在于，一些行业协会商会是随着一些政府专业部门的撤销设立的，无形之中，它们成为政府部门的替代组织，而在机构、运转逻辑上，却仍然延续了政府的那一套。有时候，一些协会商会成为垄断者，以订立行业准则的名义排斥竞争，而主管部门变相权力寻租，这是比较严重的一个问题。现在让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成为自治社会组织，运行在法律框架内，不受行政意图支配，不仅使其回归社会的、市场的规律之中，而且切断了政府部门的灰色利益带，各自落得清静。要“去”的行政化，正是这种行政支配关系。

理清从哪个环节脱钩，另一方面就要确立新的关系。政府机构和行业协会商会并不是互不搭界了，监管与配合监管的责任变得更重。也许以前的某种“监管”，是一些政府机构向协会商会过度放权，协会商会向市场“假传圣旨”，手中有尚方宝剑，过错却都在企业，它们成为捞好处、传命令的多余环节。新的关系确立后，协会商会如何配合政府监管，权责上必须明确，比如它们该以何种方式调查、梳理和汇报行业问题，以何种方式为行业普遍问题担责，以及如何获取居间协调、上下沟通的办事能力，这都是考验，要逼着去做。政府监管，是“综合监管”，比如行业资质、门槛怎么定，不再是一纸红头文件可以决定了，政府主管机构要适应和协会商会沟通、商榷，寻找符合社会、市场规律的办法，既做到释放各行各业的活力，也让各行各业不敢犯禁。

回归社会与市场，政府与协会商会便是更严谨、更准确的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之事。去行政化，是解放，但不是放鸭子，很多艰难任务还在后头，工作会越来越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