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独成桥的保护修复及其他（社会调查）

李浩然

东安独成桥的保护修复及其他（社会调查）李浩然

一、独城桥的历史和现状

我家住在东安独成桥（以下简称独成桥）不远的乡下，我又在独成桥西的东安三中工作了20多年，如今，每年寒暑假都要回这所学校里度假，可以说，对这座古桥变迁有着相当的了解，对它的历史文化更是有着相当深厚的思想感情，就为这，2014年，我特意写了一篇《独成桥旧说质疑及其他》，发表在《中国作家网》2015年1月27日散文版上。

“独成桥”，是一座大型石砌拱桥，横卧在东安石期市镇解放路和民主路两条大街间的茶乡河上，原就是东安原县城紫溪镇和永州原府治（今零陵区府）行人陆路往来的必经要道。桥长58米，宽5米余，拱高7.23米。河中之两支桥脚，每支仅一米厚薄。全桥都由无数大块青石錾制而成，光滑厚实，美观大方。三个大拱，形状相似，大小一致，彼此勾连。桥面两侧的长方体青石护栏，坚实厚重，高矮适度；东西桥头，阶级平整，往来方便。全桥运用的是我国古代沿袭的无浆砌石之重力修建原理。有专家说，它在中国桥梁设计和建造史上，许多方面都可独领风骚。

大桥自建成至今，业经五百多年。抗战以前，上面还建有店铺，生意火红，市面繁荣。1944年夏天，日本侵略者飞机（一说美国飞机）对它连投两颗重磅炸弹，一颗爆炸于桥脚附近，一颗命中它的中拱上缘一侧，有几块拱石和七成护栏被炸飞炸塌，而桥体基本完好。1951年经该镇黄崗中先生首倡修复，虽然不比以前完美，但仍能担当两岸成千上万人车过往。1973年，石峰公路通车后，当局为了省钱省力，更让它承担该条公路的重要连接部分，三十多年里，无论白天黑夜，也无论客车货车，都从它上面隆隆碾过，桥的整体，都还坚实稳固（2014年上游不远处新桥通车后，已明令禁止大型机动车辆从该桥通过），即使是今天，站到桥下认真看去，仍觉拱面光滑，气势恢宏，牢实稳固，不愧为该镇一处相当重要的历史建筑。

据光绪年版《东安县志》记载，该桥建成于明朝初年，系当年东安富户唐十万（唐太贞）独资修建而成，人们都习惯地叫它“独成桥”。当年唐十万为什么要修建这座工程艰巨大型石拱桥？它的修建经过原就怎样？大约没有文字记载，时间一久，也就众说纷纭。

如果打开电脑，我们就可以读到近年新修的《东安县志》上，一段权威文字和其他有关于它的某些文章：当年东安有个唐十万，钱多得可以“左脚踏金，右脚踏银”。某日清早，他到永州府里去告状，要过这个渡口，那摆渡老人老扎得要命，把船泊在对岸，迟迟不肯划过来，耽误了他的行程，以致两人争吵起来。唐十万生了大气，发誓要独家出资在这里修建一座大拱桥，用以打破那摆渡老人的饭碗。云云。

县志里的话，当然再严肃不过。我以为这些话，就是关于这座桥的历史的的真实记载，也算是这座桥的历史文化。这里的黎民百姓相信，当官的也有意无意引以为荣。随之，有关大桥的故事、传说，也就幸运而生，而且越传越奇，越传越远。

如，“寻找‘锁口石’说”。说大桥要合龙时，主持工匠花了很长时间和很大力气都没找到适当的“锁口石”，叫下手錾了许多块，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后来有人发觉工地每天有100个人做工而只有99人开饭，就说这工匠当中有一位是“神仙”，最后由他指点，才在那打草鞋的老头那里将那块石头要到。

又如，“桥的内拱安有‘斩龙剑’说”。这茶乡河发源于零陵东湘桥，那时，那里是洪荒之地，春夏多发大水，潜藏妖魔鬼怪常化作蛟龙随水而下。独成桥修成后，河里再发大水，它们再也不敢肆虐，桥身岿然不动，老百姓也都安居乐业。那都是因为桥拱下安了“斩龙剑”所致。

再如，“踩到桥的‘肚脐’发财说”。说凡从桥上走过的人要是无意踩到桥的“肚脐”，马上就可发笔意外之财。

还有什么“桥重‘煞气’说”，桥下有“仙女洗澡”说。等等。不一而足。

传说当然是传说，不一定是真事。但每个活着的人，在听到这美好而又令人对美好事物不断追求的事，也应该是一种人心向美的文化现象。

近十几年来，特别是现在，独成桥本身和它周边的情况怎样？（1951年以黄岗中先生为首倡修被炸空缺所刻补修碑文被破坏暂且不说）

一言以蔽之曰：因为没有专人管理，每况愈下！

一是桥面日益破损。桥面原就破损严重，当年通车后，虽曾在硬化路面时也曾铺过一层油砂，只是叫人难以看到那原就被车轮压破石块的本来面目。要是这层本就不厚的油砂脱了，可以推断，不仅行人蹩脚，那全桥的安全感，也就要叫人心生忧虑。我们不是常说，”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吗？我看，长此以往，不要半个世纪，这独成桥就要叫人提心吊胆了。

二是人为不断糟蹋。封桥以后，桥的两头，虽然象征性的砌了阻行大号车辆水泥方墩，但“你有政策他就有对策”。某些载重的大小车主为了自己方便，还不时我行我素。更有那年轻的好事者，为了表示自己有脚劲，常常向着那后补砌的护栏方砖大显淫威，今日一，明日二，那些个不大的砖头，究竟能经几踢？

三是四周环境恶劣。因河水下降，桥脚经常有人溜达，敲击脚石的现象时有发生。桥的两头土石本就薄弱，对桥拱的挤压能力相当欠缺，而住在两头的几户人家，偏要借用它的某个侧面，有的起造住房，有的修建厕所和猪舍。附近少数居民，都把垃圾往桥面上倾倒，甚至还有个别人晚上蹲到桥面出恭，一到夏天，真是臭气随风舞，苍蝇满桥飞。

有位老人曾几次对我说：这桥呀，就要步《春晖亭》的后尘了！

《春晖亭》的命运如何？这里必须要说几句——

《春晖亭》，原就坐落在这独成桥西端民主路西去半公里响马山南侧。系原西冲村蒋某为其慈母九十寿庆特意耗资修建的一座路亭。新修的两届《东安县志》都将其大名列在县内名亭专页之中，我早年写的《春晖亭记》（见《中国作家网》2014年4月21日）对它做了详细的描述。其规模虽只一般，但那用料和亭铭、亭柱不仅当今永州全市少见，就那八支各一丈多高石柱的加工和上面刻写的对联，行人一读，就会浮想联翩，豪气顿生。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全亭还基本完好如初，因为没人管理，到得九十年代，风吹雨打，再加爱小利者顺手捎带，只几年功夫，连那八大原就完整的石柱，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那乱石荒草中。

  二、保护和修复独成桥的意义

基于上述状况，对于这座独成桥，我的主要提议是：一要尽快指派专人进行保护，二是到有条件时进行全面修复。

其理由如次——

1、让更多的人更实实在在地看到该桥的模样，从而直接体会到悠久的中国历史和灿烂的中国文化，认识到修建这座大桥的信心、毅力、意志和所采用的科学技术，它是我们祖先一代又一代劳动者在长期的的劳动中积累传承下来的。桥是唐十万修的，但思想方式和科学技术是全民族的。在西方人士还处于蒙昧状态时，我们的祖先就修了长城，开了运河，发明了指南针、火药、造纸和印刷术，修建了许许多多神奇而又宏伟古老建筑。列宁曾说，不爱家乡的人是谈不上热爱自己的祖国的。我以为，凡头脑正常的人，看到这座古桥，就会引以为荣，那颗滚烫的爱国之心也就油然而生。

2、尽管当年唐十万是出于对渡船老人的报复而修了这座工程浩大的大桥，但它实际效益却是全民族的。因为它是为广大乡邻造福于千秋万代的。要说唐十万的品德和精神值得学习和效法，意义也就不言自明。我们许许多多一代又一代中国人，都把修路架桥当成积德。在今天新的形式下，学习他唐十万舍小我成全大我的这种精神，也正是我们的党和人民所支持和弘扬的。

3、当年日寇入侵，为了他们称霸亚洲的需要，炸坏了这座古建筑，炸死炸伤了无数的无辜的和平人民。就用这件事实，对我们今天和今后的人们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比那些空口白说，总要好得多吧。

4、再说，这座独成桥在它的历史长河中，对这里的经济发展、市场繁荣以至于文化发展的贡献也是功不可没的。

可以想见，石期站，早在秦始皇开通灵渠前，就是一个重要商埠。但在那一千多年中，大约因为两岸来往不便，石期站还是石期站。到了这独成桥修成后，这座小市镇生意才很快火红起来。

如今只要到这里做点调查，就可以发现这里的许多人家都来自零陵、祁阳、邵阳和衡阳等地。他们就是因为这里生意好，才先后纷至沓来，才使这里的市面和各项建设不断翻新。接着，他们就在这不宽的地面上，修起了诸如三宫殿，武统庙，龙皇庙，唐家祠堂、蒋家祠堂，其后还起造了江西会馆，连外国人都在这里建起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天主堂。到了二十世纪中叶，完全小学和完全中学也都先后开办起来。真是市场繁荣，文化发达，英才辈出。

这里要特别说说的是，桥东岸的张家大户，因为桥的建成，生意不断兴隆。解放前的张家大户的建筑，几乎可以覆盖全镇。他们所所修建的明清模式建筑，就如雨后春笋，鳞次节比，连成庞大院落，形成这个地域特有的历史建筑风貌。要说他们家所积累的财富，比当年的唐十万并不有多少逊色。解放后，区政府，区粮站和一些基层机关就分别立在他们起造的房子里。

至于这里所培养的各式人才，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5、再从而今的发展观点来看，保护和修复这独成桥就更有必要了。

这石期站，现在就是如今东安的大镇之一，它水路陆路都通。况且，它的西南面就有古老村落狮子铺，有市内有名横塘周家大院、桑家大院；东面有清代名将唐仁廉的修建的洪锦大院；北面有享誉东安的春芽甸、六士甸、八字门诸多古村落和古建筑。

至于新景点，那就更不用说了。狮子岩，文塔，卧谷井，沉香祠、湘江电站等等，就在它的四周。衡昆高速就在它的身穿过，永州机场离它也不遥远。从地理位置讲，这石期市极像武汉的三镇，只待发展起来。据传，上世纪八十年代，省里就曾设想过，要把新设的零东县城立在这里。要是那样，这里要成为该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休闲、旅游重地，也就指日可待了。

三、从独成桥想到其他古建筑的相关问题

记得有人曾说：历史有时就像一个被打扮的小姑娘。这话从某个角度讲，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在我们中国，有许多古老的物质文化或非物质文化，因为没有具体记载或者记载不详，被人越传越讹，以致把白传黒，把好说坏，把明明白白的良苦用心说成一文不值的鸡毛蒜皮甚至男盗女娼。“独成桥‘旧说’”就是典型的例证。在这种情况下，独成桥的最根本的命运就是要专人给管起来，给修复起来。

下面我想举几个相关例子，进一步说明专人管理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就在这独成桥西端一公里处，有一座寇准等名人曾题诗摩崖的狮子岩。

狮子岩高高突起，是个庞然大物，不仅地形奇特，地貌也很别致。在它的山顶处，不知何年曾经建过一座一丈多高的青石宝塔。最下层，蹲上三五个大男人毫无问题。它，对于渲染这座兀立于湘江南岸庞大的狮子山，再好不过，说是风光旖旎，诗意多多并不过分。可以想到，当年要修建这座青石宝塔的当事人，不但用心良苦，花的钱财也应该是不少的，至于工匠所费力气，那就可想而知了。因为没有专人管理，到了上世纪后期，住在山下的一代代大个中学生，每到这里游玩而无聊时，就恶作剧地今年三个明年四个，最后将它彻底推翻了，有的石块还滚到十多丈高的悬崖之下的湘江河腹。

还有离这桥不几里正开发的大江源北一个叫做大菅塘的地方。塘里长有许多石林，有人称之为小桂林，现在也正在开发。原就在它东北边厢一座刀削陡峭的100多米高低的大尖石上，建有一座古庵。因为地势高峻，环境几乎无山可比，人要是置身于此庵内，就会像上了青天。向窗外望去，县内许多地方和紫水流域的一路风光，都会尽收眼底。

这座古庵，文革后还依稀可见。可现在没有了。哪里去了？——自然消失了！

再还有207国道经过的地方，当年就留有不少大石桥和石拱桥，因为功能失去了，也就自我淘汰了。

至于前面提过的《春晖亭》，这里也就不再赘言。

东安有句俗话，叫做“公屋漏，公牛瘦”。意思是，凡公共建筑，按原习惯，谁也没有认真去管理，也就倒塌得最快和最惨。

现今中国，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好的中国，也是中华民族复兴最好的时期，国富民强，科学技术先进，古代建筑的修复和发展，都会得到各级政府的关心和支持，村有村长，家有家长，山有山长，河有河长，因此我建议我们这次开会，要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我们的意见，为古村落古建筑设立专门机构，把这些古建筑古村落的事都指定人专管起来，修复起来。乃国家幸盛，民族幸甚，百姓幸甚。（2019年10月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