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五十八）

李浩然

长篇小说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五十八）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29  忍辱还负重（1）

   

    湘西北的秋天是美丽的，几场玉露清霜后，满山遍野的枫树、柞树、桕树全都红得像火，飘得似霞，村村寨寨的屋墙下，吊楼房，挂满了红苞谷、红高粱和红辣椒，它们与野地里的秋大豆、秋荞麦相辉映，构成一幅湖南特有的风景。这里的老百姓有着山岩般的性格，火一样的热情，无论是哪朝官府怎样恫吓，也无论是来自湘黔川鄂哪个省份的“清剿”，他们仍然按照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方式去生活，早出晚归地劳动，含辛茹苦地度日，他们并不是因为知道什么山高皇帝远而不守规矩，也不是因为崇拜天地君亲师而听凭任何人随意摆布，他们就是他们！他们以食为天，以土为本，以安居乐业为最高追求，以滋扰他们生息繁衍者为最大仇敌，刘湘、何键们的这个命令、那道布告，他们的耳朵早听行起茧了，至于那位蒋委员长以及他一次又一次派来的先遣队，更叫他们气愤，“剿匪、剿匪，本身为匪；‘讨赤’、‘讨赤’，百姓不宁！”这不成章的顺口溜就是他们对那班人的评价。不过，这些年来，他们对活跃在洪家关一带的贺龙、肖克，倒渐渐感兴趣了，且不说他们红军或者“赤军”，与自己相安无事，有时还替穷人打抱不平，使地主老财和山大王们不敢横行霸道，这就很叫他们开心，很叫他们气顺。单说贺龙吧，两把菜刀砍死团防局长又到南昌造反不算，当了军长还和火夫、马弁一样干重活、脏活，这就亘古未见。他让他们开山种地，养儿育女，让他们自由自在，尽享天伦，他们才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才是他们的青天大老爷呢。说实在话，他们就是拥护这支队伍，为他们送粮草，送柴禾，替他们站岗放哨通风报信，还把自己的子弟送去当兵，让他们跟着贺龙打天下。

这时已是刘建绪、周浑元、薛岳奉何键和蒋介石之命围追堵截江西红军取得“湘江大捷”回长沙邀功请赏期间，老奸巨猾的何键余兴未尽地又召开军事会议：

“而今朱毛企图流窜湘西的阴谋已被我粉碎，然肖、贺还贼心不死，正纠合湘黔川鄂诸匪与我对抗，我湘军将士，为确保我全湘安宁，皆应以曾文正公为师，彻底捣毁此匪之老巢，剿灭肖、贺，以谢我三湘父老！”

许多历史事实早已证明，凡死心塌地去干与劳苦大众利益相悖事的人，无论他们怎样绞尽脑汁，其结果总与初衷相反。何键和他下属莫不如是。据说，当这剿匪大军前锋刚进入大庸，就天降大雨，泥石流差点将他的一个连队淹没，老百姓都高兴叫好。

李斗连奉命从永顺开到龙家寨，就如盲人瞎马，好不容易抓到两个上了年纪的老百姓，可他们宁死也不肯给他们带路。他们说，若硬性逼他们带路，他们就将红军引来。前段时间，亏他绞尽脑汁好不容将“麻天怕”逮住把枪枝弹药要回来，可那新上任的陈团长却把他放了，还说要与他们合作，共同对付肖、贺，结果呢，让自己与那“大老麻”结下难解的冤家对头。

    这天晚上，他接到立即去团部接受命令，他已记取了古丈的教训，把连队安顿妥当，才带上两个卫兵飞奔首车河。

   “……东北早已沦陷，华北也危在旦夕。日本人在他们已经占领的地方实行灭我中华的残暴政策，在他们想占而暂未占领的地方惨无人道地杀人放火，整个中华民族已危在旦夕，而你们却睁大眼睛听从蒋介石、何键们的调遣，在福建、江西一带‘剿’够了，就气势汹汹地向湘西北开来，充当共反人民急先锋。这是一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想当年，我们曾并肩北伐，为实行中山先生的教导而同心同德。你们想想，当今之举，是否应该三思而后行？”

李斗进去，里面的人正在开会，听刚才那人滔滔不绝的讲话，他八成是被感动了，再一打听，方知正说话的是洪家关方面的代表。

对于真正的共产党员，他除了北伐时与之相处过的于小锋和前段被逮住宁死不屈的黄亚夫外，是再没见过第三个了。今天站在面前的这位，特别是他的那席讲话，更叫他大开眼界。以往都听人说共产党是要“共产”“共妻”，红军是“红眼睛、红鼻子、红头发”，现在看来都是胡说八道，你看这代表多么气度不凡，在众多的对手面前，不仅通身从容，谈话还高屋建瓴，令人耳目一新。他心里想：共产党人除了不怕死以外，还有着这一大批有雄才大略的优秀分子，要剿灭他们，不仅天理难容，也不会轻而易举！

   “我们都是军人，军人是以服从为天职的。既然周代表拒不交出全部武装，兄弟也就爱莫能助了！”这是中央军代表硬板板的话。看来，这位蒋介石属僚已经黔驴技穷而且有些气急败坏了。

“无论你们共方如何巧舌如簧，我们彻底铲除‘赤祸’的决心已经铁定！”立在代表对面的平头团长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他狂妄地拍起了桌子。

   

ca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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