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城示威：普京连续执政遭遇警灯

何琴

2012年的反政府示威游行，参与者多为中产阶层和社会精英，今年的大规模示威增加了很多青年面孔，这意味着新生代已步入政治生活并呼应反对派的主张，这对普京未来执政将构成动摇社会稳定的新生力量。

3月26日，俄罗斯近百个城市爆发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游行，打破五年来内政超级稳定的局面。据俄官方称，近千名示威者因非法集会而被逮捕，美国等西方国家为此对俄进行谴责。这次由反对派发起的街头抗议聚焦反腐，并把矛头指向总理梅德韦杰夫，观察家们认为，这是2018年大选前的一次反普京行动尝试，尽管依然无法动摇其较强的民意基础和执政合法性，但也对其长期专权亮起警灯。

这波抗议浪潮实际参加人数难以统计，媒体估计在两三万人，但组织者称示威遍布95个俄罗斯城市，约有10万至15万人参与，除莫斯科、圣彼得堡等本土大城市成为风暴眼外，伦敦、布拉格、巴塞尔和波恩等境外城市也不乏响应。英国《金融时报》称，仅莫斯科一地警方逮捕的示威者为500人，超过2012年被捕人数总和，当时，约50万人走上街头反对执政党在议会选举中作弊，抵制普京再次竞选总统，但警方并未采取大规模逮捕措施。

美联社称，这次示威是由反对派代表新锐人物、网络反腐大V纳瓦利内创办的反腐基金会策划和组织，口号为“他不是你的吸血鬼”。该机构本月初发布调查报告，人证物证俱全地指责梅德韦杰夫利用权力构建“腐败帝国”，拥有大量不法资产，包括大楼、游艇、酒庄及奢侈品等，腐败资产总额超过700亿卢布（约合12.5亿美元）。这份材料虽然被官方当即驳斥为子虚乌有，却在美国优兔视频网站吸引了1000多万浏览量。

纳瓦利内在2011年就成为与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唱对台戏的活跃人物，屡次建立政党屡次遭到查禁，但执着地扮演普京时代的唐吉坷德，对强大且民意基础雄厚的执政党和普京本人发起挑战。2013纳瓦利内被指控贪污而获刑五年监禁，后因竞选莫斯科市长被豁免。他声称要参与2018年总统角逐，但因为负罪在身，基本失去明年参选资格。

这波突然爆发的街头运动，是纳瓦利内屡败屡战的又一次权力博弈，通过强行发起示威并再次被捕，以打悲情牌的方式给自己积累强硬反对派的政治资本，着眼于未来在俄罗斯议会政治中大展手脚。分析家们认为，纳瓦利内名为反总理，实则反总统，因为梅德韦杰夫的地位和影响力与普京不可同日而语，把矛头对准这个软柿子，可以降低博弈成本和风险。事实上，示威者不乏敦促普京下台的口号和标语。

这次未获官方批准却执意触碰法律红线的大规模示威，体现了纳瓦利内突破普京权力堡垒的意图。首先，执政党腐败现象已相当突出，尽管当局近年掀起反腐风暴，但指责权贵腐败依然有相当的号召力，远比泛泛挑战执政党和普京更能博得同情和支持。其次，抓住国内经济持续下行的短板，把矛头对准主抓经济且有腐败传闻的梅德韦杰夫，试图削弱乃至拆解维持十多年的“普梅组合”，并达到间接对普京“将军”的效果，如果扳倒梅德韦杰夫，普京就难以推脱用人不查的领导责任。

17年前，普京接过叶利钦手里的船舵，出任俄罗斯总统并一口气干了两任八年，成功地带领俄罗斯摆脱苏联解体后的乱象与羸弱，唤醒了俄罗斯人的民族自豪感和大国存在感。2008年，普京与梅德韦杰夫置换总统与总理职位，继续担当俄罗斯的实际掌门人。2012年，普京王者归来重登总统宝座，并在此后五年中强势处理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叙利亚等地缘危机，为俄罗斯重塑强国形象，也因此一直保持着较高民意支持率，至今仍不低于80%。

然而，另一个尴尬的现实是，自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以后，一直陷入美国和欧洲的双向经济贸易制裁，外加石油价格一路暴跌，经济形势持续下行甚至出现负增长，国民收入下降，物价上涨，经济总量在2016年跌至全球第15位，2017年也预计在这个位置徘徊。依靠民族主义和外交、军事强势赢得强国地位的“虚胖”究竟能持续多久，实在是个巨大悬念。

2012年的反政府示威游行，参与者多为中产阶层和社会精英，今年的大规模示威增加了很多青年面孔，这意味着新生代已步入政治生活并呼应反对派的主张，这对普京未来执政将构成动摇社会稳定的新生力量。毋庸置疑的是，以普京目前获得的稳定支持率，赢得2018年总统选举几无悬念，但是，实际执政已近20年，普京要真正兑现当初让俄罗斯民富国强的承诺，前景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