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康书记为何那么怕GDP往下掉？

何琴

热播剧《人民的名义》中的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据说在该剧铁杆观众中“圈粉”不少，据说有商家生产的达康书记专用“水杯”、“背心”一类产品在网店里卖得很火。社交媒体上，达康书记表情包出了一套又一套,比如“达康书记别低头，GDP会掉”；比如，“达康书记的笑容和GDP由我们来守护”，甚至还有人专门制作了一首与他密切相关的《GDP之歌》。

李达康心心念念GDP，一方面，他能够在治理成就中获得满足感；另一方面，当然也更把政绩视作仕途晋升的台阶，期待着能更进一步，登上省长之位。政绩是他的一切，政绩带给他满足，政绩带给他地位。事实上，政绩还能给他带来安全——出色的政绩，能淡化他作风上的缺陷，工作上的失误，让对手的攻击变得无力。

应该说，官员追求政绩，是他的本分。但是，眼下问题在于很多地方政绩考核采用的办法大都是GDP排名，这也是李达康不敢放松GDP的核心问题。用GDP考核官员，这当然便于操作，但这种做法也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

良好“政绩”的判断，应该符合“三个有利于”的基本标准，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没法涵括其丰富的内容，它很容易让官员因片面追求GDP数据的上升而实施大量短期行为，甚至为快上而蛮干。《人民的名义》中李达康力推强拆，几次引发恶性事件，就是明证。另外，把政绩简化为GDP，也容易为政绩造假提供机会，因为数据非常容易操控。

官员追求政绩没有错，我们制度设计需要改进的地方在于，如何让公众在官员政绩评判中有更多表达意见的机会和渠道。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民的名义》电视剧热播后观众对达康书记的追捧，是公众对敢担当，有作为干部的呼唤，也是表现了公众对官员政绩考评有更多参与的渴望。

这其实是一个蛮有意思的现象，达康书记他本人是个工作狂，能任事，敢担当。但他妻子背着他收受贿赂；他一手提拔重用的副市长丁义珍巨额贪腐而且最后外逃。同时，他作风强势霸道，喜欢搞一言堂，为工程支持强拆，民怨不少。这样一个另类官员，却受到大众追捧，这也说明，公众对官员的期待——“廉洁不贪”只是一个底线要求。如果庸官拿着俸禄不作为，虽不贪腐，却行懒政，让一个地方错失发展机遇，其危害也不在贪腐之下。

官员当然应该有基本的道德水准，但是，公众不再期待一个官员是一个道德完人。像李达康这样，他性格鲜明、缺点突出，但也能力出众，肯为公众做事，公众仍对其有相当宽容的肯定。事实上，只要我们在改革中建立了对权力的合理约束机制，让公众在官员政绩考评中有更多发言机会，李达康们的缺陷并不可怕，制度的制约，舆论的压力，都能让李达康们在正确的道路上追求政绩，展现更多的抱负，满足公众更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