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历史长河里一颗璀璨的将星。 他划过时空的闪烁程度,国防大学教授乔良高山仰止般地说,中国“几千年里战事不断,直杀得腥风血雨,天昏地暗。从血流漂杵中走出来的‘战神’级人物,却寥若晨星。不过古有韩信,今有粟裕耳”。 他并非众人歆慕的少年得意者,而属于中共开国将帅群里的后起之秀,被老搭档陈毅乃至老部下周志坚称为“粟郎”,却终究后来居上,“坐断东南战未休”,与彭德怀、林彪、刘伯承一样,负责一个战略方面军即野战军的战役指挥。 他是中共四大战略方面军中以副司令员、代司令员身份,负责战役指挥的唯一将领,也是以“粟令、粟令”号令麾下的实际军事统帅。如同东北野战军将士称林彪为“林总”,西北野战军将士称彭德怀为“彭总”,他也被他的华东野战军部下们敬畏地称为“粟总”。 近四年解放战争,他统领华东野战军数十万人马,打掉了蒋介石807万军队中的245万;他指挥的七战七捷、宿北、鲁南、莱芜、孟良崮、豫东、济南、淮海等战役,每战必震悚天下,仇者痛而亲者快,坍塌了蒋介石的半壁江山。 毛泽东说他“最会打仗”,刘伯承说他是“我军最优秀的将领”,林彪说他“尽打神仙仗”,陈毅说“华东军事主要靠他”,叶剑英说他的“军事才华令我们大家钦佩”;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和《人民日报》都曾绝无仅有地公开称他为“常胜将军”。 然而,因为谦恭自抑的两让——一让华中军区司令员二让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天下大定的1955年9月“英雄排座次”时,他的军衔却不是与林彪、刘伯承、陈毅、叶剑英等人并列的元帅,而仅仅是大将,尽管是“千将之首”的第一大将。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三百年前的名将戚继光如此,三百年后的他也一样。民主人士黄炎培稠人广座中惋惜地称他应该当元帅,秘书转告他时,他说,谈这个话题是低级趣味。 “将略兵机命世雄,苍黄钟室叹良弓。”他躲得过视之如粪土的名利,却躲不过不期而来的厄运。开国不久,授衔后仅仅三年,他便遭受疾风暴雨般的错误批判,前后蒙冤36年。 从此,他攻无不克的英名被长久玷污,精心指挥的战役被换上别人的名字,对国家安全的诸多建议无人问津,门前冷落而庭院萧疏。 他有过委屈,却从未沉沦;他有过寂寞,却从未放弃;他并不十全十美,却能有始有终。 他半辈子在寂寞中等待,廉颇虽老,英风依旧,盘马弯弓,枕戈待旦,时刻准备硝烟来临。他的夫人描述说:“每把风鸣比号角,更思战鼓赛琴弦。” 粟裕 他对明确告知自己“已回不了部队”的周恩来说:“我请求总理替我向毛主席报告,将来一旦打起仗来,我还要重上前线。”毛泽东心知肚明,说他“是将来解放台湾的最好指挥员”,视之为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虽然将其冷藏,却从未抛弃。 “日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1984年2月的彻骨寒风中,他悄然离去,骨灰被撒在了江西、福建、浙江、安徽、江苏、上海、山东、河南等八个省市,与当年长眠在这里的战友们重逢,终于可以重新“虎帐夜谈兵”,或者“沙场秋点兵”。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他已超越时空与团体,属于中华民族最拥有智慧的人群里的一个。一千年乃至更久之后,他依然将是励志的标杆,是传奇的主角,也是点读史册的厚重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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