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微言网编辑部

《吾爱：六个真爱故事》（My Love: Six Stories of True Love）没有俊男美女，没有荡气回肠，只有老态龙钟，只有日常生活，普通，平淡，琐碎。同眠，共餐，散步，开车，交谈，合唱，争吵，亲吻，求医，复诊，出游，回家，爱是动词，不是名词，如胶似漆只能持续一时，相敬如宾才能维系一生，真正的浪漫不在于玫瑰钻戒马尔代夫，真正的浪漫是愉快地唱歌的时候有一个人跟你合唱，是吵架的时候其中一方先主动地拥抱另外一方，是他趁老伴还在熟睡的时候到厨房里为她煮好早饭，是他和她一起极目眺望日落光景，是为夫的心疼为妻的背痛而到菜田里把她强拉回家，是老夫妻计划到海边去度假，他怂恿她穿得性感一些，虽然无法像年轻人那样畅泳海中，他们还能初恋一样执手赤足踩踏浪花。

也会放闪，也会肉麻，也会互相龃龉，也会彼此抱怨，但你看了只会不禁莞尔，甚至羡慕，羡慕他们能够长久相伴，59年，60年，49年，47年，43年，42年，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一生不够为这段情，虽然其中一方也会背叛另外一方，另外一方也不否认自己嫉妒，虽然老夫也会调侃老妻，我离开了之后，你怎么办，找另一个男人是吗，老妻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答是呀，老夫笑了，说你也太有精力了，生命是沉重的，然而他们懂得如何举重若轻，他们不懂时下有些人在一起一年两年后便分手，便换伴侣，认为这种感情简直胡闹，没有逆耳忠言，没有金科玉律，若被问及有何秘诀，也只是平实地回答，我们各司其职，我负责照顾孩子，他负责打理农场，我认为当我们聚在一起，真的非常难得，另外一对伴侣的看法是，我们不想让人以为，只有两人全然整合协议，幸福才有可能。

Netflix的这个纪录片系列，我先挑了美国、日本、印度三部来看，看完突然想到，怎么都是夫妻，没有夫夫或者妻妻，后来我才发现巴西那部，讲的就是一对妻妻，她们已经老了，丑了，行动迟缓，体弱多病，两人和一堆子嗣住在巴西拥挤、破落、肮脏、杂乱的贫民窟，每次入出都要拾级上下，每次气喘吁吁回到家里，相拥，互吻，感觉就是历劫归来，感觉就是久别重逢，在这一刻她们比年轻的时候还美，谁说贫贱夫妻一定是百事哀？在她们43年的爱情里，这句话比她们浮肿疼痛的双脚更站不住，当然她们有她们的哀伤，但她们也有她们的快乐，例如她们沿着并不平坦的人生道路，一脚一脚地走向她们平凡的梦想，在乡下买一块地皮，盖一所自己的房子，有一次，她们通过尚未修葺的窗口张望户外绿意饱满的院子，那一刻的幸福比什么都真切。

作者： 林其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