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比人长寿

微言网编辑部

重读这部童书，以为要说的话都说过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个版本的故事。
那天书城新华书局杨老板把我们叫到店里，说要给我们看一本书。在店里聊了一会，就见老先生不知从哪儿搬出一个旧旧小纸箱。打开一看，里面十多本书，有新有旧，似乎在不同年代出版。
把书取出，在桌面上摊开，就见这些书封面设计各有不同，但有着同一个书名——《爱的教育》。虽说知道这部中译本流传至今已近百年，可看到这么多个版本摆在眼前，还是感觉非常惊讶。
“我15岁开始在世界书局当学徒，那是我第一次读到这本书。”年逾八旬的杨老板自年少就是个书迷，数十年积累大量藏书，对版本也颇有研究。“这书是本小学生日记，一天的日记就是一则小故事，故事之间也不必连贯，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来读。”
在后来经营书店的日子里，每遇一个新出的版本，他都会翻开来读上几则故事，然后把新版跟旧版放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读了这些年，日积月累，一本书也成了这么一堆书。”杨老板笑着说。
接着老人家把桌上的书分成四组，我们这才看到贯穿它们的一道时空弧线：这十多本书在不同年代出版，从1940年代到2010年代；它们来自华文世界里的四地，中国大陆、台湾、新加坡和香港；其中陆版还可再分，用1949年画条线，之前的是民国版，之后的是文革结束后的版本。
“1949年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书在大陆被认为太过‘小资’而没能出版。”老先生解释说。“所幸那时正逢香港书业的兴旺期，大小书局都出自己的《爱》版本，这里有香港今代图书公司、中流出版社、东亚书局的出品，我收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杨老板也告诉我们，再往前推，其实还有个更早的译本，那就是上海文人包笑天的《馨儿就学记》。不过包式译文里“加料”太多，改写增写之下译本就走样了；也是因为这样，夏氏译本被公认为首个完整的中译本。
台湾资深翻译研究者赖慈芸也提到，夏氏译本并非战前的唯一中译本，大陆民国时期曾出版过施瑛译本、秦瘦鸥译本和林绿丛译本。有趣的是，这三种译本都没换名，仍沿用夏氏译本的原名。
在这堆藏书里，我特别喜欢新加坡的改写本，分别是教育和大众的出品。喜欢是因为感受到改写人的细腻心思，书里加了绘图，配上拼音，还附上画着小头像的“书中人物介绍”，连成人读来也会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那天回到家，打开电脑登上国家图书馆的借书网页，发现《爱》已出了电子书，最新的一本刚在今年2022年出版。作者： 章星虹  
又想起那句话。说到底，书比人长寿。

李浩然

毫无疑问，爱书就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