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9462元的工钱,湖南怀化的4位农民工讨要了近8年,至今仍未到手。 在被当初找他们干活的老板电话“拉黑”后,4位农民工无奈之下将老板杨长毛和当时监工朱栋梁告上法庭,要求支付工钱,赔偿讨薪路上发生的交通、通讯、住宿费等损失并进行经济补偿。 2022年末,这4位农民等来了一审判决。法院支持了他们讨要工钱,但驳回了赔偿损失的诉求。 面对法院判决,杨长毛依然未支付工钱,而是以“以4位农民工无证据证实案涉的劳务工资与其具有关联性”等理由提出上诉。红星新闻了解到,该案二审近日将在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5农民工干十天活后老板拒付工钱 多年讨要无果后告上法院 杨成银是湖南怀化市中方县人,平常以务农和打零工为生。 一审判决书显示,2015年5月,应杨长毛和朱栋梁的招工需求,时年近50岁的杨成银和他召集来的4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农民,到杨长毛负责的工地干活。朱栋梁负责监工,工期共10天,约定按日结算工资。后杨长毛说做完之后一起付工资。工期结束后,杨长毛承诺月底支付工钱。 ↑记载当年用工情况的“证明” 2015年5月21日,朱栋梁作为证明人出具了一份《证明》,其中载明:“中转库,挖下水、排水、打路面、砌围坪。大工每天240元,共计22天,计币5280元;小工每天160元,共计26天,计币4160元,铁丝10元,水12元,共计币玖仟肆佰陆拾贰元整(9462元)。”朱栋梁作为证明人在《证明》上签名。 然而从2015年干完活后,这份每人不到2000元的工钱,杨成银等人却至今未能收到。 杨成银告诉红星新闻,他在2015年以前也经常给杨长毛做事,当时干完活基本上都能及时结算,但那次做完工后,杨长毛却在电话里说没有钱付工资了。到2016年9月,杨成银个人自掏腰包,向当年干活的一位工友垫付了1600元工资。 从这之后,杨成银每年都给杨长毛打电话、发短信追讨工资,特别是在每年春节前后。杨成银称,杨长毛偶尔会接听,但是态度恶劣并以其他理由拒不付工钱,大部分情况是拒绝接听并将电话拉黑,换成其他号码拨打接通后,依然拒不付钱。 另一名原告、当时跟着杨成银去给杨长毛做工的周生高也向红星新闻表示,杨长毛把他们几人的电话都拉黑了,而且不接陌生来电。他自己也去找杨长毛好几次,“有一次都找到了人了,他让我等一下,随后就找不见他了。” 在多年讨要工钱无果后,杨成银和当年一起做工的周生高、杨满堂、杨春3人,将当年雇他们做工的杨长毛和朱栋梁告上法庭,要求支付工钱9462元,并支付4人误工费5000元,讨薪路上交通、通讯、住宿、误餐费用5000元,支付经济补偿和赔偿金5000元。 法院判决支付工资及利息 赔偿损失未获得支持 2022年9月30日,中方县法院对此案进行开庭审理。杨成银等人向法庭提供了记载当年用工情况的《证明》。杨长毛的诉讼代理人则辩称,原告无证据证明案涉劳务工资与其具有关联性,将4个不同诉讼主体列为共同原告提起诉讼程序不合法,且原告已经超过法定诉讼时效。 2022年11月16日,法院经审理认定,原告提交的《证明》、证人证言、施工完工照片以及原告与被告的短信记录、通话录音等,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原告杨成银、周生高、杨满堂、杨春有与被告杨长毛之间存在劳务合同关系,被告应付原告等人劳务工资9462元的事实具有高度可能性。 ↑本案一审判决 因被告朱栋梁只是作为证明人在《证明》上签名,并非本案劳务合同的相对方,且无证明被告朱栋梁与杨长毛是合伙人,故原告要求被告朱栋梁支付劳务工资9462元的诉讼请求,法院不予支持。 据此,中方县人民法院判决,杨长毛在判决生效10日内支付杨成银等人9462元工资及利息。但因原告未能提供有效证据,证明被告应付误工费,讨薪路上交通、通讯、住宿等费用和赔偿金,驳回了原告要求被告进行赔偿和补偿的诉求。 被告提出上诉 法院组织调解未达成一致 出乎杨成银等4人意料的是,杨长毛收到中方县人民法院判决后,提出上诉。 杨长毛认为,4位农民工仅凭自己记载的工资表和所谓证人证言等证据,不能证明案涉的劳务工资与他具有关联性。同时,一审法院将4个不同诉讼主体列为共同原告提起诉讼程序不合法,且原告已经超过法定诉讼时效。 2023年3月20日,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召唤上诉人和被上诉人到庭进行询问调解。 杨成银告诉红星新闻,去怀化中院询问调解之前,杨长毛的代理人曾给他打电话并与他约见,表示想“私了”,他予以拒绝。 询问调解当天,杨长毛本人未到场。其代理人提出,可以先付5000元,一个月后再付4000多元,理由是杨长毛没钱。杨成银等人没有同意,坚持以法院判决为准。 一审时与杨长毛作为共同被告的朱栋梁则向红星新闻表示,2015年时找杨成银、周生高等五人干活的事情是确实存在的,九千多块钱的工资也是应该支付的。 对此,红星新闻多次拨打杨长毛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欠薪者为当地房企股东 当年监工称其开豪车却赖着不给钱 工商信息显示,杨长毛为注册资本2000万元的湖南雄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简称:雄远公司)股东,持股比例达30%;同时也是中方县绿山缘养殖专业合作社的股东。 一份雄远公司王姓工作人员与杨成银亲属3月22日的通话录音中,该工作人员表示,拖欠农民工工资,这个钱确实是该给。但是公司没钱,要是有钱,几千块钱早就付了。红星新闻拨打上述王姓工作人员电话,表明采访来意后,电话随即被挂断。 “那个工程我做了一个证明人,给他(杨长毛)结算做了个方案。”朱栋梁表示,自己好多年没跟杨长毛打交道了,一审法院判决也是让杨长毛支付拖欠的劳务工资及逾期利息。 朱栋梁称,杨长毛不是给不起钱,“他开的都是一百多万的车,但他赖着不给,有什么办法呢。”截至记者发稿,杨长毛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对于其是否真有百万豪车一事,暂无法求证。 对于杨长毛拖欠这么久的工钱,周生高有点无奈地说:“我们都是农民,赚点辛苦钱,现在这么多年都没有给,这个人‘耍皮’。” 红星新闻首席记者 张炎良 实习生 牛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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