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的情谊

李浩然

小故事连载(五六)   五块钱的情谊

               李  石

曹典谟，1930年生，长沙人，系《新湖南报》的创始人之一，后被转到教育战线，1959年下期被调到东安二中担任高中语文教师。

文化革命的1967年，他应原报社某同僚的邀请，参与了当时该报《追穷寇》的编辑，1969年初回到东安，被造反派打成“牛鬼社神”。到了1969年10月，更被开除公职，给了三个月共180元的生活费，被发配到最边远的狮子铺公社龙门口大队第二生产队去当社员。

1970年5月某天，一则害病，二则身上已无分文，妻子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儿女远在长沙，他一个人躺饿在生产队空旷的仓库里，真是呼天太远，叫地不灵，一连两天水米不沾的一米七几的高大汉子，只想到末日就要到来。

就在这关键的早晨，一个平时不很被人注意的中年妇女走到他的床前，向他打招呼。他听到动静抬眼看去：她四十不到，头发后别着，上穿一件青粗布大衣襟，一条黑色长裤，下面一双赤脚。只听她关切地问他：“曹老师，听说你有两天没吃饭了，是不想吃还是没得米了？”

当时曹的口粮还没注销，但要按月到粮站去买。听她说话很和气，也就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谢谢你关心。是没钱买米了。”

那妇女听了，就说：“我想大概也是这回事。人是铁，饭是钢。你两天不吃不喝是要坏事的。”说着就从那破旧的衣襟里掏出五块钱来，“我这里有五块钱，你就拿去买了米吧。”

曹知道自己身份不好，她是冒着风险来的，并饿得不能再坚持，就把她那张五元钱接过来，深情地说：“太谢谢你了。等我挣到钱一定还你。”

那妇女说：“你今天一定要去石期市买米。这钱，你有就还，没得就算了。”说完就出工去了。

曹将米买回后，才听人说，那妇女叫曾兰英，是生产队长蒋子荣老婆，上有阿婆下有三个孩子，家里很困难。那五块钱，原是她大女儿长十一岁尾巴给做衣服的。

1970年6月，曹又被要回县城，领到生活费后，第一件事就寄去一封挂信。后听该队的社员说，曾兰英接到信后很高兴，常对人说：“大知识分子，最讲信用。也是当时穷急了。”

曹后因平反回了长沙，每和家人或老友谈话，就提到这件往事。2009年，他81岁了，还几次要家人陪他去看望当年那位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