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二三五）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二三五）

                             作者 李  石  

81 也算是特殊任务（3）10-28

这时的李坚，也六神无主起来。作为一介穷学生，他能有什么能耐替她排忧解难啊？尽管报社尤大姐所提供的办法能行之有效，但要搬它来解决这个具体问题谈何容易？他在走来的一路上都在为自己无端地失去可怜的小妹而悲伤，现在呢？现在，又要为这对父女的前景而忧心忡忡。他太恨自己没有回天之力了！

当然，他也意识到过，就在他父女俩这正模棱两可的时刻，自己说几句大话，加点催化剂，也许很快就会将他们的见解拉到自己一边来；可他又不得不当心她、特别是她的父亲会因此而怪罪自己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个人用心。

突然，他又生出一个主意来，说：“老同学，我俩到外面走动一下，可以吗？”

“可以。”她平静地回答。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她的土砖屋。

“爸，你在家做点饭，过会儿我们就回来。”她嘱咐她的老父亲。

他俩慢慢地走过那留着稀稀拉拉萝花卜和白菜花梗的田野，来到了那岸柳成行的湘江河畔。看那高天上的白云，竟是那么悠闲自得；看那河床中的绿水，也是那么无牵无挂；再看那沙洲上的树林，虽不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却也摇曳多姿，自由自在。再遥望那对岸的山沟，成群的男女老幼正在挑土垒堤修水库。

“真是撼山易，撼人心难哪！”他不觉感慨起来。

她仍然穿着她的那件合身的列宁装上衣，一条学生蓝裤把她衬托得很是亮丽，春风吹过，那齐肩的秀发不时恰到好处撩开她那细嫩的脖颈，给人一种凝脂般的感觉；再留意一下那丰满而又略显不平的身段，很使人心中突然跳出“小家碧玉”这个美丽的词藻。

“琼琼，这是你的同学吧？——你怎么还没去读书？”这时，从河沿下突然走上来一位手捧一大把蔬菜的大娘向唐琼玉惊奇地发问，眉宇间还流露几分疑惑的神情。

只见她的嫩脸顿时涌上一抹红云，然后吞吞吐吐地回答：“是的。他是学校特地派来叫我去报到的……”

他当然注意到了她说这番话的全部表情和每个词的用语份量。他想，他与她本来就是同学，其他任何一种关系都是无从谈起的，要不是这样，自己反而还要受到多种约束。十多年来，他也曾接触过不少年轻女娃，金香不说，进入初中后，就与方伊打过不少交道，还有那孔医生和黄细梅。俗话说，身正不怕影斜。自己压根儿没生邪念，走到哪里也用不着担惊害怕！可如今呢，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自己却总不时生出一种莫明其妙甚至是无法捕捉的这样那样的感觉来，有时是热辣辣的，有时又是冷冰冰的，有时是高尚的，有时又是渺小而又是自私的。他还记得，她曾先后几次提醒和帮助自己讨回过深造的机会，读初一那年，她还暗地里给自己送过一双袜子，还有那许多许多他已记不清了的恩恩怨怨，这如今，眼看她就要拉下了，自己就这样束手无策？即使上过北京，也只算白跑了一趟！

这时，柳林静悄悄，她在他对面的土堆蹲下来，两只噙着泪花的眼睛直看那打着漩涡的河水，似想要从那水面或水底找出一种迹象解开自己心中久久凝结的疙瘩；看那略翘的鼻尖，又使人很快地联想起那没了手臂维纳斯的塑像，想起那维纳斯那美丽的心灵和高雅的追求。他的眼神很快地掠过她的全身，掠过她的额角，掠过她的前胸和她的弯曲的双腿，只觉她的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协调，那么自然，那么富有魅力！

此刻，他有意将话题引开，给她讲起一段自己的小经历——

就是他当年考初中那一回，那小偷将他的东西全偷去了，他差点绝望了，甚至还急得想跳河，可次日天亮，那许女老板说，她可以赊他伙食，这不就有了转机了！

他还给她说了一件与此有关的怪异事情，就在他考完那天傍晚，他还在许老板门外意外地拣到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道是——

学生小老兄，你穷我更穷。偷了你的钱，害得你苦痛。下生变牛马，定然……

下面的很潦草，他已无法辨认了。

“真是一个好小偷！我几乎啼笑皆非。”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