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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可笑的往事 08-09
四个石头
有人说：凡正常人所做的事情，无论大小，要么于己有利，要么于人有利，最好是于己于人都有利。可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不但于己不利而且于人却很是可笑不大不小的傻事！。
那是1963年青黄不接的夏天，我被安排在一所高级小学做临时代课。一天，教音乐的X没经意地告诉我说：他们村上的L就要结婚了，约了他去吃喜酒。X和L连同我，都是12年前该校六年一级的同班同学。那时的我和他们两个还只十三四岁，都没当干部，彼此之间并无交往，只不过是各自的学习成绩都比较好点而已，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好朋”“好友”，而且上六年二期时，他们都转到20里外的J校去了。自那以后我与他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也无书信来往，连谁考到什么地方读的什么专业都互不相知。就说这X，也直到这期我被要来该校代课，才与他重新见面。至于L，只听X说他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在株洲一家工厂做事，不久前，在本地方被人介绍了一个姑娘，这次就专门回来结婚的。也不知道我当时的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对于这样一个所谓“同窗”的婚礼，却突然长出十二分热情，不仅当着X的面表示到时坚决要去祝贺，还劝说那个与我比较相好在六年级把关B老师也去。因为事前B曾几次对我和X说过，他曾在那村上教过书，和L见过一两面。我也不知道B当时是怎么想的，听了我的鼓动，也表现出了不少的特别劲头，说：“你能去，我砸锅卖铁也要上！”
那些年，物质特别匮乏，穿衣吃饭就曾难住全国六亿公民，许多人就因为那每餐三两米（当时农村每斤以16两计）而过早地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要说钱，一般人就是上天入地也难凑齐几角几分。教师嘛，虽然每月有工资可领，但也低得十分可怜。B师专毕业，每月38元。X中师毕业，每月34元。我呢，虽然教的是高级部，除寒暑假无待遇，每月只有可怜巴巴的24元，家里不仅有81岁高龄的祖母正饿的老眼昏花，还有50开外的母亲在父亲突然走了之后领着几个未成年的弟妹艰苦度日，更有娶回不到一年的妻子马上就要生小孩没一丁点物质准备。在讨论每人去多少礼金时，X和B都说去的少了不像话，要我决定。我稍微想了想，就毫不犹豫说，每人至少10元。后来，我们三人都打肿脸充胖子，封了这个代表着“十全十美”的整数。
那个时候，六年级学生就要毕业了，为了让学生升学考试考得好一点，校长知情后，再三劝我和B不要去。B见没办法，就来鼓动我，说我和校长关系好，要我出面向校长求情。我听了他的“怂恿”，好像自己马上就要到哪里上大任去一般，把什么好话都搬出来。校长见我心切，也就给了个“面子”。
当我们三人满怀兴奋顶着烈日步行近20华里到达那L家里时，已是中午了。L因原本就没想到我和B也到了，看上去似表现出不少疑虑（因为B家庭是地主成份，我是58年被整成的“准右派”），可我两个此前并没想到这些，除了满腔热情，还都争先恐后走上前去以率先握住L的手为荣耀似的。B在平时总一脸笑容，这时也就更加殷勤，向L说了不少奉承话，还对那位大约只读过小学的新娘子大加赞美。我虽然握手第三，可热诚比前二人都不算低，除了说他们的结合是“珠联璧合”，还祝他们“青春长驻，爱意永恒”等等。我当时以为我的这一副劲头，一定会博得L和他老婆子的欢欣甚至喝彩。可是，事情的结果，完全大出我的意料。在我握着L的手时，他的第一句问话竟是“你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接着，又似露出满脸的不屑。好在X眼快，见我有些尴尬，就作出解释，说：“他就是某某某，我们同过一个学期的学。”我又以为，经X这一近乎，L一定会“茅塞顿开”，可事实却使我更加失望，L听后，竟撇了撇那满是酒刺的脸，更似不屑一顾地说：“我根本记不得了。你……？”那言下之意，像我这样的人今天就很不应该、很不配到他这隆重场合来作客。
这时，我才彻底感觉到：我好端端的满腔热情早被这位不可一世的“老同窗”糟蹋得不值一文了！——我太无知了！我也太不知趣了！除了没把我所得的血汗钱去供养我应该供养我的祖母我的母亲和我未出世的孩子，还要遭受这样的小看，接受如此的冷遇和污辱！我，还有什么心思和资格坐在这人群中吃这餐连叫花子都不如的下贱饭？我决计要走！
再看B,他的脸也挂上了不少尴尬。只听他很不情愿地说：“既然来了，就……”
事实上，他L当时也不过是一个中专生，除了不是地主家庭出身和在运动中没像我那样被整倒，没一方面比我和B强到哪里去，过去我不曾求过他，今天乃至今后我也不可能要他来替我遮挡风雨——我当时的神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L嘛，也活见了鬼！
返校以后，对于这件事，我俩想了很久，也想得很多，我们把许多与此类似的成语写了又写，比如“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食其果”“自我作贱”、“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等等，最后B还叫人啼笑皆非地说：“还是‘寡人反取病焉’吧。”
如今，B已经去好些年了，这件事还时不时从我的记忆深处钻出来，搅得我好不安静。 | 
发表于 2012-8-9 16: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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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2-8-9 16:2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