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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一）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9 不辱使命（3）
“我来时就听人反映，你们乡前段把周新姑的五个儿子都关了监牢，有这回事么？”他在赵井乡的干部座谈会上，问在座的何传桂、何石松等人。
何石松立即紧张起来，不仅心里打起了小鼓，爬满稀稀拉拉络腮胡的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起来。坐在一旁的武装民兵本想代他回答，但他立即意识到，这话是问他乡队长的，何况这何石松为人刻毒，要是你答的不如他的意，或者于他有什么不利，他会在以后叫你下不了台的，所以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马上闭上。
这时，何石松说话了。他大约已经揣度了坐在身边的这位区委书记的心理，用似真非真模棱两可的答话进行搪塞：“原本是动员他们各自主动交代，后来由于他们想闹事，我，我们认识水平不高，稍微偏了一点向，出了一点格。”他见罗书记两支锐利的目光直往自己面孔扫射，本就心虚的他似乎马上就要像霜打了的白菜叶，要不是罗书记划火柴点烟，他马上就要不知所措。然他毕竟是何传金的儿子，或明或暗跟他的姑老爷学了些心术，趁罗书记吐烟的时刻，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态，“这过错全在于我的工作方法欠当。我要从中吸取些教训。我以后……”
“听说还逼死了他的老大，是吗？”罗区书见何石松很快就平静得像平常一样，而且对问题的严重性有些认识，也就把问话转向乡支书何传桂。
何传桂没想到这位区委书记对本乡所发生的事了解得这样详细，竟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在罗区书又一次向他示意以后，才停了手上的烟蒂，沉沉地回答：“人是死了一个。不过，那是他自作自受的……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思想工作做得不够过细……”
“还听说你们中有人要把揭开盖子的李斗也要叫来到乡政府问罪？”
罗区书的这一问更叫那何石松吓了一大跳，他像是大晴天里猛然听到一个大炸雷，除了三魂七魄要惊出壳去，背脊骨还一阵阵发麻。他多么希望坐在对面的那位乡党支部书记何传桂此时此刻能给他分担些压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如能这样，他何石松就是叫他何传桂为亲生老子、叫他为亲爷爷都可以，都要得，都不为过，都在所不惜！
大约上天还没叫何石松马上下台，只见那平时很是老实巴交的何传桂涨红那猪肝似的面孔说：“当天我们发觉那是错误的，立即将这事制止了。”
“这就对了！”罗区书见乡支书说得可信，也就赞许起来，“我们共产党人就要有错必改这个气魄。”
停了一会，罗区书又郑重地向大家宣布说：“李斗，是湖南和平起义有功人员之一，我们政府以后还要用他的。”
何石松听了，好像天就要垮下来了，连裤子都尿湿了一大片。
“真不愧是老革命，到下面一抓，全区的工作就主动起来了。”他一回到区里就夸起李斗来。
“这都全靠你罗区书。”李斗谦逊地说。
原来，这中间夹着这么一件事——
赵井乡第二村有个叫周新姑的寡妇，家里很穷，却一连养了五个儿子，最大的已经三十出头，最小的也十八九了，就是个个打单身，60多岁的老娘，除在心里为他们着急，也别无他法。
一天，那个口舌木讷的老大偶然遇着村里一个同族的婶娘。他见她正挑着一担满水在他前面走，那壮实的身子一拐一拐的，就生起了歪心思，说：“婶，我给你挑肩吧。”
这婶的丈夫在区上小学教书，十天半月难得回来一次，分的几亩田土让她也忙的够呛，见有人来帮忙，也就求之不得，于是就说：“那就太感谢你了！”
这老大果真就拿出十二分殷勤，不但把那担水送到她的伙房里，还顺便帮起她家的其他忙来。
末了，她留他吃饭，他只说了声“不了”，就离去了。
一个雨天的晚饭后，她安排好两个孩子睡觉，就打水进房里洗澡。当她刚把全身脱光，不知怎的，他却摸进屋来了。
“婶，我帮你来了。”他站在房门外的窗口轻声说。
她刚听到，还以为他是站在厅堂里，也就信口说：“这黑天黑地的，——你就在厅堂里坐吧。”后来一看，见他就扒在窗格外，也就慌了手脚，立马改口：“这，这，我正在……你这人……”
就在她刚从澡盆里站起的一刹那，他就拉开她的反闩挤了进来，口中喃喃地说着：“婶，我这就求你了，我这求你了！”
“这，这，这怎么行？不行的！”她惊恐而又慌乱地制止他。
无奈他个子大，又正在火候上，几家伙就将赤裸裸的她地压在澡盆里，将那硬硬的东西净向她那地方塞。
她又一着急，也就叫出声来：“来人啊，来人啊！”
她家大嫂住她的隔墙，闻声赶来一看，见那情景，就顺手拈起一支“响鸡把”，拼命打他的光头和光屁股，嘴里还不断地骂着“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这事不久就被传到了村里，以后又传到乡里。乡队长闻讯后，立即派人将他逮去，二话不说，就把他捆在大门外，脖子挂上一块大木牌，上面写上“强奸犯×××”。
两天后，见这事后果不太严重，就将他放回去。可他一到家，就喝了一大碗自熬的老虎花汤。
当他的五弟发现要去为他叫医生时，他却说：“莫去了。我心甘了。”
他死后，母亲和他的几个弟弟都认为他出了他们家大丑，一埋了事。到得李斗来搞调查时，村里人才说了出来。
李斗想，这事虽属个别，但却有着一定的普遍性，当场作下记录，准备向区里汇报，以供参考。
那老大的几个弟弟觉着区上有人为这事不平，就一块走到乡政府去追问有关细节。
乡队长认为他们是来闹事，把他们都关了起来，还把责任归结到李斗身上去……
“过十天半月我就给县里写报告，推荐你老兄。”罗区书高兴地说。
“这罗区书与我当年北伐时的于连长酷似。”李斗在回到家里后，若有所悟地对妻子说。
“我看他更像当年的罗连长！”李升也若有所思地插进话来。
李斗听到这些，当然兴奋了好些天；但他转念又想，自己既不求官也不求名，能当个太平盛世好老百姓，此生足矣！
在他离开区里时，他向罗区书提了四条建议：一是要抓好对干部的教育，二是要尽快发展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三是要注意分化瓦解敌人营垒，四是要大力宣传贯彻新的婚姻法。
回到家里，他还组织了一次家庭会。会上，他向家人提出了四项基本要求：
第一，全家大小都要严格遵守政府所有的政策法令，服从领导，努力生产，全力支援抗美援朝和国家建设。
第二，全家大小以后都不要轻言为自家报私仇雪恨，一切过去了的各大小事件都听由政府处理。
第三，七岁以上的适龄孩子，不论男女，都要无条件上学读书。
第四，小坚和金香的婚姻原为大人包办，尽快办理解除婚姻关系。
罗区书知情后，常常大发感慨：“真个好革大，好个不辱使命的！” | 
发表于 2012-4-23 17: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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