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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 鸽 记
李 石
“要快活，养群鸽。”在好友的怂恿下，居然从一陌生人手里买来两只雏鸽，灰白的翎羽，朱红的脚爪，玉石般的嘴壳，珠宝似的眼睛，关进新置的鸽笼，一股新鲜劲儿便油然而生。
大约过多无知，尽管每天一空就服侍，它俩却越来越不景气，一天，两天，三天……羽毛蓬松了，脖颈蹙缩了，最后，连眼神也似不支了。我不由得心焦起来。妻不但拿不出主意，还趁机泼冷水，说：“看这天财地宝的你能消受得了！”
“你这雏鸽怕是有病？”我好不容易找到卖主，嗫嗫嚅嚅地问。
“要说你是白痴，你又这把年纪了，还是中学老师！”见那人那十分轻蔑的眼神，我的人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骂了一句“无商不奸”，就头也不回走了。后来突然想到：这鸽也许没满月，还须人工喂养一个时候。
功夫不负苦心人。又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它俩不仅长得肥肥胖胖，还渐渐通晓起人意来。每当我上完课回到家里，它们都紧围在我的身边，亲切的叫唤，再到后来，还用嘴壳夹住我的裤管口，有意识地往桌边拉去，意在要我快坐下吃饭，直到我拿起碗筷为止。有时，它们还能为我取些小书，传些小物。邻居张大嫂的孩子在电视台工作，听有此事，就发下话来，说某日某日要来采访，录相。妻说，“还真亏了你！”我的高兴劲当然就可想而知了。
也许高兴得过早，不多久，它们俩竟从慢慢疏远到相互仇视起来，除了吃食互不相让，就连住在同一笼子里，也要“有你无我”，有时，我不在家，它俩还斗得“你死我活”。我请教行家，他说，“两只肯定都是公的。”
星期日，我就跑到永州城里，专为它们物色“对象”，巡访了好几个市场，都没找到合适的。后来有人介绍去到一位老人家里，老人答应可以卖两只相当的母鸽给我，可他要价极高，简直相当我两个月的工资。我掂量了一下口袋中所带钱的份量，只得悻悻离去。
由于目的没有达到，对待它们俩也就渐渐疏远起来，有时连食、连水也懒得喂，让它听天由命去！
果不其然，不几天，就“鸽去笼空”，这时，心中不免漾起几分懊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谁知，否极泰就来。第三天我还没起床，就听屋外鸽笼有鸽叫声传来。好家伙，那只大雄鸽回到鸽笼里了，而且还带回一只同样大小的母鸽，它俩正亲热得欢呢！妻见时机成熟，一动手就将它俩关了起来。我口中虽说此举不甚妥当，但心里却也觉得有些平衡。有位邻居还走来凑热闹，说，“鸡来穷，鸽来富，三年四年开大舗。”
可当我把它们好吃的食料刚买回来，它俩又飞得无影无踪了。妻把邻居的说法换成另外一个口头禅，说“鸡走富，鸽走穷，三年四年遭病痛。”我虽然不甚相信这些信口胡编，但心里总不时翻腾出一些不快。
第四天上午，我正夹起讲义去上课，四只大鸽闪电似的从东方的蓝天上直栽下来，钻进我那高挂墙外的木笼，而且似在准备垒窝生蛋。我一次怕蛇咬，二次怕草绳，一纵身就把鸽门拴的牢牢的。连对别人养鸽起码的恻隐之心也抛到了爪哇国。
一年以后，我的鸽家族确实兴旺发达起来了。这时，我已经搬上了四楼，我把发展起来的鸽群也弄到了屋顶上的平台。它们也都成了我的好朋友，有时办事不大顺心，就爬上屋顶，把它们全放出笼来，一声吻哨，几十只不同颜色的鸽子，一气射向广漠的天空，看着它们那矫健的雄姿，听着它们那呼啸的飞声，特别是那搏击长空的伟力，使我得到很大的安慰，受到很大的鼓舞。
也许是有人见财起意了罢，这鸽群后来竟被一两个好利之徒发现了。他们竟在我下班辅导时刻，时不时摸到楼上逮去一两只。起初，我并没引起注意，后来见情形不对，每天天黑，我就将鸽笼木门锁起来。可这个别人仍“贼心不死”，还想方设法不时顺手“捎带”。我想，也许是他要逮回去给什么亲人治“古怪病”吧？因而也就没去计较。可这么一来，却破坏了这鸽群原有的许多“夫妻”结构，甚至于把正需孵化和正需哺育的雏鸽糟蹋不少。这时，妻又说风凉话了：“给人做好事了，人家不保你健康长寿？”
一天晚上，我假借下班，却拐到了屋顶，弓身向鸽笼一看，只见一模糊人影悄悄向女儿墙外翻去。我心里突然明白：这一定是偷鸽贼！然我立即又想，这女儿墙外是半米宽不到的小阳沟，沟外沿的墙坂还不足十公分，我不去逮他，就是大喊一声抓小偷，他就要手脚无措地摔到五层楼下的水泥地板上，那是百分之百的非死不可！
这时，鬼使神差让我急中生智，立即若无其事地向屋顶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人还以为我真的下楼了，就又翻过女儿墙，从另外一个楼道下去了。
从那以后，我的鸽子就再没丢失了。妻说，“看来，你可以改造你的鸽子，你的鸽子还可以改造小偷。真了不起！”
我听了，真有些哭笑不得。
后来，有人说鸽子养了要生病的。可我还是不忍心放弃它们。因为，它们伴随我度过了许多苦恼、惊险和欢快的时光。 | 
匿名
发表于 2012-4-13 17:17:00
发表于 2012-4-11 18: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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