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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十四)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9 阴差阳错(1)
一群五颜六色的家鸽从高挂壁上的鸽笼拥出,噗噗几声全都飞落地面,饱享主人撒下的高粱、玉米和荞麦,然后挺起那高昂的头颅,频频地咕咕直叫。有的扑闪着那光亮的翅膀,有的相互争斗,企图拼命鼓胀脖颈以增强自己的恫吓力,从而独占那方幽雅的天地。有一只雄鸽却情有独钟,偏偏拼命追赶那不尽动情的配偶,无论它走到什么地方,它都跟在它的身后,急急忙忙,似乎它飞到天涯海角,它也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而另一对,情形却与之相反,双双接吻之后,即使雌鸽多次示意雄鸽上背,雄鸽也迟迟没有反映,反以梳理自己的羽毛为由而无动于衷,最后,逼得雌鸽性欲大发,懵懵懂懂地跳到那不中用的雄鸽背上,来个阴阳倒置,然后心理平衡了似的各自满足,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赵大头的“鸽屋”多次出现的情景。它们的主人赵卫兰小姐除了吃饭、睡觉,就根据母亲的吩咐专管这桩事。她与两个出嫁了的姐姐不同,不仅长相不凡,不缠小脚,看问题的方法也净独到,比如说,她就不希望她父亲拼命聚敛钱财,生活舒适就应该心满意足。人活在世界上只这几十年,成天吃喝不止也只消耗那么些粮食和山珍海味,当他(她)离开世界时不仅管不了它们,反而生出许多麻烦。从十五六岁那时起,她不知为什么慢慢地生出了一种难以与人叙说、自己却一直很感兴趣的心思,那就是对异性的渴求。她认为,男欢女爱,应该与吃饭穿衣一样重要。她虽然不懂孔老夫子提的“食色性也”的全部含义,却在自己的生活中揣摩出了它们的要义和地位。近年来,她母亲要她专门喂养这群家鸽,从家鸽们的生老病死和喜怒哀乐中,她更进一层懂得了这种对异性追求的意义和乐趣。那一对对鸽子的强烈接吻,那一双双鸽子的上下媾合,那得到了满足后的雌鸽的亢奋的几步冲动,简直就是世界一绝!16岁那年,那爱财如命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一个叫许文智的后生,那后生呀,是个地道的白面书生,可就是家里交不上那么多聘金,被她老子一口回绝。那时,她的认识比较朦胧,吹了就吹了吧,反正以后总要嫁人的呗。17岁那年,她的姨妈做媒,给她找了个军官,说是一个黄埔生,作战尽是骁勇,后来跑到共产党那边去了。殊不知,老头子是很恨共产党的,尽管那天酒后他们差点拥抱了,还是被老头子一口否定,还说什么人家追杀都来不及,还叫“八字脚”钻到屋里来,岂不是自认倒楣!事实上,那年轻军官很是气质不凡,一口气将“孙大炮”的道理讲得再透彻不过。要是当年能勇敢争取,恐怕早就跟他远走高飞了,说不定也与这鸽群中的某对鸽子一样,经常卿卿我我,谁还在这里受这等孤独寂寞?这些年来,三爸在家坐馆,那两家的大小丫头,都赶时髦上书馆念书,什么《千字文》、《东莱博义》,甚至唐诗宋词满口吟哦;老娘要自己参与其中,她就认为那《女儿经》净是坑人,专教女儿如何、如何,男人连片言只语都不曾批驳,这都是编书人的极大偏见!你看人家鸽子虽属禽类,却有许多地方胜过人类,那一夫一妻多么专注,多么坚定不移,连孵卵都夫妻共同承担,根本不需父母兄弟姐妹管束……想到这里,她似乎产生了“人不如禽”的想法,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自己,让自己像鸽子或其他什么动物那么自由起来。一天又是一天,一年又是一年,身上的什么东西经常在冲动,有时甚至莫名其妙地袭击她的脑,袭击她的心,叫她不由自主地突然抽搐,紧接着下半身一阵舒坦,然后下出一团什么来,像母鸡下蛋那么爽利,又像病人下痢那般难受与亢奋。有时她入浴室,总奇异地观看她那白嫩而丰满的大腿和臀部,用手下意识地舞弄那对人来说十二分隐蔽又十二神圣的地方。有时,她甚至这样感叹,长这么好的一身细嫩皮肉,不让人痛快享受,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浪费,也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
去年中秋之夜,月亮特别明亮,她听了三婶那老掉牙的牛郎织女故事后,一个人来到那能观看到许多外景的阁楼。她的脚步很轻,几乎让其他人难以辨认是否有人上楼。这是她大姐、二姐昔年学做针线的地方,近年老头子常来上面歇凉,所以还放置着凉床和桌凳。现在却是人去楼空,只有月光寂寂地照着,显得相当凄清和宁静。他轻轻地走近窗口,无所事事地向四面看着似有几分新奇的景致。突然,她听到楼窗下的墙根似有人在撒尿,“哗啦哗啦”的,像屋檐水似的向墙根冲击。她本能地羞涩了一下,转瞬之间,她却做作出了另一种选择,心想:这有什么关系,他在楼外的墙下,我在楼上的窗内口,而且此时此地并无他人,况且,那神秘之物自己从懂事以后,除了那什么也不懂得的孩子撒尿时公开见过以外,是从来没正眼瞧着的。村里的那些没教养的男人甚至成年女人在不高兴时,总是“日鸟日鸟”或“奈何我个鸟”的,但那玩意儿究竟怎个模样,她是很陌生的。如今,这男人说不定就是自家那年轻长工刘春来吧?这家伙身强体壮,二十三四还是光棍一条,说不定那神秘物也许就露在墙下吧,不然,那尿怎会喷撒出来?……她将那秀气的头悄悄伸出窗口,然,什么也未看见;她又紧张地将头缩回来,而且,心像小兔似的惶恐地扑腾,浑身像做了贼那般不自在。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向那方位看去,这时,那人似快要撒完,匆匆地抖了一下那神秘物,勒了勒裤头,就往住屋去了。
“这月亮实在是圆,就是不见花好。”这是刘春来的声音,显然,他是在向老何叔抒发感慨。
“耐心等着吧,时来运转后说不定月圆花也好起来的。”这是老何叔的声音。
“世上的事硬是不均等,有人三娶四讨,有人连一个老婆也娶不起,尽叫这东西喝西北风。”这当然又是刘春来的声音。
“娶不起偷个也不行?”老何叔轻声挑逗。
“能去偷谁?要是能这样,怕我们也不来打这长工了。”刘春来像平常一样反驳。
过后,何老头就向刘春来讲起了故事——
那是许多年前,一个20出头、前段丧了公婆后来又没了丈夫的寡妇,下决心领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守住丈夫遗产下决心不再改嫁。她家有些田地,每年必须雇长工。这长工中当然少不了有打光棍的,这些光棍当然也少不了有想勾引她的。但那女人节操守得紧而又紧,长工想尽了办法也无从下手,气得一个个高兴而来又一个个扫兴而去。这年,她又雇了一个二十六七的单身工,除了地位,与那女人班配是很没话可说的。然,上工一两个月了,仍与往年的长工一样,根本无计可施。这时,邻居一位久经世故的老长工告诉他如此这般可达目的。这年轻长工听了,认为有道理,不久就照着实行。一天,他好心好意地向她建议:如今小猪价钱看好,为使你娘儿俩更富有,就养头母猪。她听后想了整整一天,然后对他说,那就劳神你上街买只草猪来。草猪买回来了,他们母子俩也就精心喂养起来。半年刚过,这猪发情了,早晚叫唤不停,女主人就托长工外出牵头公猪来配种,长工当然欣然前往。路上,长工买通了养公猪的黑老馆,说公猪到了目的地你如此行事,到时我一定多送你钱财。黑老倌见有利可图,也就一一应允。当他们来到主人家里时,黑老倌说,这是它第一次配种,它会怕羞的,只有经常喂养它的主人到场张罗,才不至于耽搁好事。既然是养公猪里手的黑老倌讲的,女主人哪有不照办的?只见那公猪刚赶进猪圈,就迫不及待地向母猪扑去;母猪也按捺不住,一纵身将大屁股向公猪挪来,然后叉开双脚,翘起尾巴,全身死痒痒的等着公猪上背“架桥”。那公猪当然也有求必应,狠狠地让那第一次与它媾合的年轻母猪得到了应有的满足。你想,站在一旁观看它们交媾的女主人能不动心么?等到事情完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喝醉了酒似的歪倒在自己的床上,待那年轻长工向她催交配种费时。她在床上吩咐:到这里来取吧!长工心里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大胆地走进他从未进过的房间,然后轻轻地掀开蚊帐,只见那年轻美貌的女主人,竟赤条条地躺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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