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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她太聪明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节选之三) 作者 李 石
她首先得意一笑,只见那头青发下面,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大眼睛下面的又白又嫩的脸蛋上,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正不深不浅地镶嵌在她那粉嘟嘟的两张嫩脸中下方。说是漩涡,却不见流动;说是酒杯,却又微波荡漾。园园的,润润的,红红的,嫩嫩的,说大又不见哪儿太大,说小又不见哪地方太小,它们,简直太恰到好处了!莫说自己这身嫩肉,也别说自己这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身材和嫩脸蛋,就是光这对酒窝,也会使天下男人见了当天晚上作美梦,还十天半月睡不着觉呢!好在这龙小安模样还能配得上自己,要不,就的的确确实冤枉自己这辈子了!
她又站起来看看她的胸脯。那白羲羲的脖颈下,一双胀鼓鼓的两只奶子,简直好到了极点!真有“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的丰硕。她曾听人说过,女人除了脸模子就数奶子和这屁股了,要是没了这两件东西,那简直是阎王爷错给了她一张女人皮。自己早就看惯了这前两部分,只有屁股还不曾看个究竟。以往,她曾几次掌上油灯叫她的小安看后给她作个评价,可他那船牯佬,只专爱面子,又不识货色,连眼角都不肯瞧一下,说的急了,还鬼模鬼样地瘪着那张鸟臭嘴说:“看了那东西要背时,要生‘鸡虫眼。’”真是一头大蠢猪!别人还能有这福分么?
也好,你不看我自己难道就没长眼睛?于是,她反手将房门闩住,然后将外裤小心地从腰际脱下,见门外和窗外全无动静,又悄悄将那贴肉的内短裤也脱下。啊呀——!这白白、嫩嫩的两只圆桶似的大腿,说是莲藕,莲藕哪有这般肥嫩!说是玉雕,玉雕哪有这般柔软!说是什么呢?她一时还不能拿什么准确的东西来打比!……这地方啊,她平时洗澡时并不是没有看过,但她那时确实没有看得这么仔细;她在与自己的丈夫睡觉时,也不是没有抚摩过,但那时一心只想着那东西,哪有这个时刻这么专注!此时此刻,她觉得她的这双腿啊,美得竟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程度,难怪平时人们常说“美不美,男人的头来女人的腿!”要是自己当上了官太太,穿上那能从两侧露出这对大腿的旗袍,不把世上的男人弄得晕头转向才怪呢!
在她自己还惊魂未定时刻,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了,因为最后她要仔仔细细去看她那高翘着的屁股了!
她挪动着双脚,倾斜着她的玉雕一般的下半身,终于,它奇迹般地在那不高的壁镜上出现了:两团白而又肥嫩的大圆肉,是白里透红,还是红里透白?她实在讲不清楚!那山峦一般圆润的肥肉间,是一大块毛发一样的东西,密密挤挤,卷卷曲曲,乍看上去,还似放光放亮;那毛发一样的东西里面,是一条深深的山沟,不精心扳开,还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呢。听说,要和男人当着面,八九不离十的男人首先就盯住这个地方,而且一直不眨眼。自己今日里虽然已怀上了第一胎,关于这方面的奥妙还曾问过自己的丈夫,可他也不知因为什么,就是不回答。有人认为,男婚女嫁,完全是为了传宗接代;她却不完全这样认为,难道男女抱在一块,过那种瘾,出那样气,发那般疯狂,就不是目的?不然,上天生出人物还生上这玩意儿不就多余了?当然,她还想看看她下面那最为贵重的东西,不过,那东西自己早就弄得有些熟稔,而且十年前自己就对它了如指掌了……如今,如今,只应该好好地保护它,爱如珍宝似的珍惜它,到了该发挥它的妙用的时候再发挥它的妙用,让它去把那船牯佬征服,甚至把全世界的美男人都征服!
她又习惯地抚摸她的肚皮了,只觉它一天天地在极慢地膨胀,在圆鼓鼓地向上隆起。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令她欣慰的宝物。小宝贝此时此刻似觉在里面微微动弹,作为人的最初轮廓大约已经形成,头和脚的位置也已经明显不过地搁在她的肚脐下的两侧。她想象着,这里面藏着的一定是个聪明不过、长相非凡的孩子,如果是男的,那就应该模样比他爸还长的俊,才能比她甚至比他外公还杰出;要是女的,那就应该一切比她强过若干若干倍,到时被国家要人选上了“美”,那才叫补救自己的缺失,也叫自己因为她而荣耀一辈子呢!有人说,如今中国成了日本人的世界,连维持会长那样饱读经书的人都向着他们,说不定今后的世事只有日本人说了才可作数的,那就让他或她长大了跟日本人去混事吧,只要当大官或者攀上个大官发财也行。
不过,说心里话,她也有几分不喜欢日本人,那些上唇上有着一小撮毛的东西,杀人放火好像毫无顾忌,特别是一到乡下来,就专寻妇女作乐,根本不考虑你有什么不快或者什么特殊情况,捉住就不放过,而且一个个的接着的来,有人骂他们没了人性,是牛马畜生投的胎,是魔鬼给的秉性,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
“李琬英在家吗?”外面有人叫她了。
“谁人叫我?——我,这不在家吗?”她闻声后,麻利地穿好衣服,然后梳理了一下头发,就笑盈盈从房里走出来。
“听说你昨日替皇军准备了许多葱子儿;今儿皇军派人来取了。”走进大门里来的是维持会长。高高的个儿,穿的一身竹布长衫,后面跟着两个持枪的日本兵。
“哎呀——!这怎么行?”阳光灿烂的李琬英一下子全身颤栗,三脚两步退到房里,迅即将房门闩住。刚才还在入迷地欣赏自己这儿长那儿妙的她,早把那番心思抛到了爪哇国。不但脸上大惊失色,连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差点要蹦达出来。该死的会长,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你这不是存心要将我李琬英往日本畜生的怀里推吗?
她飞快地扣好衣服上所有的钮扣,还特地将裤腰带勒紧,想,万一日本人要与她怎么怎么的,她就谎说自己正“坐月经”,满身上是近人不得的……
“你还是出来一下吧!”维持会长又说话了,“这两位皇军是大大的好人。”
“你的,大大的良民。我们的只取你的葱子儿就离开。银元的一起的给。”这是一个陌生的日本人在说话。听声音还相当和气。
“你叫我家阿公或者小安取给他们吧。就放在吊脚楼下的那只大竹筐里。”这时,她已经站到房门边了,两只眼睛正往门逢外偸偸地窥探。
她从门缝里发现,那两个日本兵并不怎么像人说的那样凶神恶煞的。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才智和胆略,也为了那些葱子卖的不吃亏,她决定打开房门去和那些被人视为魔鬼一般的日本人打个照面,看他们能在大白天把我李琬英生吞了,还是活剥了?
“依——咹”,房门打开了,她,光彩照人地立在门坎内,现出满口洁白的整齐有序而又溢满青春光泽的牙,一层一叠的红晕在她的脸上迅速地涌起,又迅速地消失。是害怕?是兴奋?是羞怯?是将以有为?……她都讲不清楚,也无须再去追究。女人嘛,只有进入这种境地,才叫对自己感兴趣的男人领略那份惬意。眼看这两位日本老兄,听人说霸气十足,但见了自己,还是满身愉悦,想那十万八千个毛孔,每一个都是舒畅得不得了的嘛!
“你的大嫂的大大的友爱皇军的,皇军大大的爱护你的!”两个日本人边说边跟着她向吊脚楼走去,在她将葱苗儿交到他们手上以后,他们给了她两块大洋,并双双立正向她行了军礼。
她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生硬地挥着两只白胖的臂膀,好像是平时吆喝她的父辈,又好像是在招呼她的朋友:“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要抗什么日本人?——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挺友好的。今日里还向我敬礼呢!”在日本人跟维持会长取走葱子儿以后,余宠未息的李琬英有意用她以为好听的鼻音,对有着十分惊恐的姑娘大嫂们,洋洋得意地反复叙说着。
“哎呀!我的好琬英哪!你真是吃了豹子胆罗,竟敢见日本人,还要接受他们的敬礼?”听完李琬英叙说后的女人,没有不伸出舌尖啧啧诧异。
“真乃女中豪杰!”个别男人更是连连称赞。
“还是谨慎一些好!——你知道他日本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个好心老公老太谨慎地向身边的女人们提醒。
小安和他的父母更是反复劝阻,说下次日本人再来,就让他们父子出面,即使有维持会长担保也是使不得的。
可这些话琬英能听得进去么?她认为她父亲屡屡告诫他们兄妹的“百闻不如一见”的话是绝对正确的。她亲自与日本人打过交道,还接受了他们的银元和举手行礼,比你们这些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操空心的人还不如么?况且,日本人也真舍得花钱,那么几小把葱子儿就到手了两块“袁大头”,这是人家打火把也难找到的大便宜,你们没长见识的人敢有这份福气么?
她知道日本人过三天又会派人来要东西的,鸡、鸭、猪、牛,她必须抓住这样的有利时机,用较少的什物和气力,换取他们更多更叫人眼馋的“袁大头”。长此下去,不到一年半载,她就会富起来,就会让自己在这杨、龙、柳三姓中“扬名显姓”,到那时,自己也会像她父亲一样说句话地皮也得抖动,全村人都要对她刮目相看!……想到这里,她简直陶醉起来,连自己正怀着孕,都差点忘了。
当天下午,她又不让家人知晓而下到沙洲地里,择扯着那些嫩葱、嫩蒜、嫩菠菜之类的小菜小料来:“别人说日本人来了要坏事,我才不信呢。”
又一个第三天到了,天色阴沉沉的。
刚吃完早饭,三个日本兵就蹬着马靴,“咯嘎”“咯嘎”地跟着维持会长进了磨盘村。因为事先有话,所以他们刚要了些鸡鸭鹅的,就径直向她家走来。那前次向她行军礼的小胡子,似乎格外有兴致,刚跨进大门就用生硬的中国话叫开了:“你的友爱皇军的好大嫂,我们的又来的麻烦你的了……”
她照样光彩照人地从房里迎出来,满以为钱财就要到手,威名也从此而极大远传,因而喜滋滋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客客气气地既示意又动口:“好嘛!好嘛!堂屋里坐!堂屋里坐!——请坐!您请坐!”
俗话说,“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的”。她哪里知道,“此日本兵”不是“彼日本兵”了!大前天,那个向她行军礼的小胡子头目一个眼神,走在末尾的两个操着大刀的鬼子,三两下就将那高个儿会长 反锁到了吊脚楼下,叫他插翅难飞,有话难出口,然后像大庙里金刚,把她推进她的房间,用生硬的中国话嘻嘻哈哈地说:“你的,好大嫂的,是我们的大日本皇军的大大的好良民,我的要和你的睡觉的……”
她急急地一边抓裤头,一边拒绝:“这,这不行!这怕个不行吧?”
那小胡子头目,再也不和她客套了,原来笑容可掬的脸庞突然变的狰狞可怕起来,只见他伸出那毛绒绒的右手,狠劲扯下她的裤头,就风卷残云般把她这位刚才还在想要征服世界所有男人的“好良民”“好大嫂”强硬地拉到房里,然后压在肚皮底下……
大约半杯茶工夫,那小头目就反手关上房门走了出来,捋着那得意的小胡子,淫心未尽地流着长长的口水对他的第二个同伴说:“你的快来的!——真个的好大嫂的!”
第二个鬼子,好像再也等不得了,一流烟溜了进去,很快就把那房门拴死。
“这是不行的呀……!”她似在里面叫苦。
“行的,行的,很行的……”里面很快传出第二个鬼子的嘻嘻哈哈和打斗声。
又不到半杯工夫,第三个鬼又急不可待地奔了进去。
“这不要了我的命吗?……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已经有身孕了的呀!已经几个月了呐!”她在里面似乎既在求饶又开始反抗。
“我的这就行好,这就行好……”
“你不怕我可要咬你的……”
只听里面一声钝响,再也没有多少声息了……
如此这般,这些远东畜生,再也不顾她的死活,软硬兼施地对她进行了大半天的车轮战术。
接着,她流产了!
据她许多年后向人透露,当天进屋的三个鬼子,每人将她干了三次,那小胡子的还干了她四次,弄得满身满床甚至满房里都是血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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