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骏老人家里仍摆放着其父亲的照片。
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在这种环境下出来的人,自然对老百姓感情深,所以我一生都认为,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主人就不能被欺负了。”
他认为, 人民是具体的,而非空洞的。和电视剧中的人物一样,杨维骏退休后最主要的事,就是为人民反腐。杨维骏有自己的新浪博客,上面挂着各种举报材料,至今仍不定期更新。
他的家一度成了“信访室”,金牛小区戒备森严,但厅级以下干部居住的一区相对自由,于是他常又跑到一区,接待找他反映问题的各地百姓。
驳斥“反腐过头”论
杨维骏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美国,女儿在北京,各有各的事业。
“我们也想过去养老院,但找他的百姓太多,在养老院不方便。”王婉琪说,前些年他甚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材料,现在更老了,就跑到小区门口滇池路的打印室,花钱请人打字,打印出来了还要一遍遍修改,“有时候天黑了还要去,只好叫保姆把他牵回来。”
而今,像房子拆迁这样的个人求助,杨维骏实在没精力过问了,他关注的是涉及面广的大问题。
他说,那次著名的“公车上书”事件,直接原因是农民获得补偿太少,根本问题是耕地被侵占,“国家有18亿亩的耕地红线,低于这个红线,国人就吃不饱饭,云南历史上就出现过买缅甸米的情况,所以农民不仅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更是在保护18亿亩耕地红线。”
近年中央反腐力度空前,但同时也出现了“反腐过头论”,对此《人民日报》曾专门发文驳斥称,反腐不会设上限、定终点,贪腐分子有多少、查多少。
杨维骏也注意到了这种不正常声音,"反腐过头论’是纯粹的谬论,不反腐中国就完了。”他说,反腐是民心所向,但现在是中央大力反腐,民间分散力量反腐,“我觉得民间应该联合起来,自下而上的拥护中央,形成一股合力共同反腐。”
杨维骏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让《杨维骏论文集——只向真理低头,绝不向谬误退让》成书,论文集分两部分,上部是历史学上的争论,下部为反腐文章,“这是我的理论武器,我已交到省委,但两三个月了,还没有动静。”
反腐斗士
“我的奋战是积极的” 杨维骏有游泳的习惯,但三年前他就不游了,“担心被迫害”。
王婉琪说,喜欢他的人、不喜欢他的人都很多,而杨维骏的最大“危险”,就是有些东西在脑子里根深蒂固,性格上又太直,就算省委书记来,有什么不对,他也直说,没有什么技巧,也不会转弯。
“这小区大多都是省级干部,过去他在散步,有哪些不满,和别人聊天,人家都说 ‘是啊’,但有一次他发动签名,却谁都不签。这些人那么大年纪,多半是保住自己能生活就行了。”王婉琪说。
“亲戚朋友胆子小,他们不和我谈政治,但我不孤独,我有广大的群众,我有中央,我的奋战是积极的。”杨维骏说。
他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当下反腐,就是打土豪劣绅,现在腐败分子们都在垂死挣扎,有些甚至恶意攻击在位的正直官员,斗争趋于白热化。
杨维骏带村民公车上书的2010年,中央的反腐大幕尚未开启。7年过去,反腐如火如荼,苍蝇老虎一大批纷纷落马。“我很欣慰,又觉得形势依旧严峻”,他告诉红星新闻,上个月,中央巡视组在云南,他去谈了两个钟头。
他现在的反腐策略,是不再纠缠于宏观的问题,而是针对官员的具体事例,“中纪委的同志也希望我谈具体的事例,方便他们去查。”他说,他要活下去,看到腐败分子们彻底清除的那一天。
如今杨维骏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减了,他在客厅里走路,每一步只能前进数厘米。站了没几分钟,就会觉得累。此前他每天最大的活动量,是用那辆轻便的手推车,和83岁的老伴王婉琪互相推着,来回走最多200米的路。但自从上周他摔倒在门口的台阶上,就显得有些一蹶不振,那些天他睡得比较模糊,老是叫不醒,王婉琪甚至以为,他会就那样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