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一女反贪局长对抗审查：装神弄鬼、学猫狗叫

何琴

从中学老师、法院书记员，到地方法庭庭长、法院副院长、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再到政法委副书记……一路走来，郭志玲的人生路远比旁人畅顺，留给世人的也应是凛而生威的执法者形象。然而，居反贪局长之位的她却迷失于钱财之欲，竟以权谋私、以案谋利，最终葬送大好政治前途。

2015年3月8日，茂名廉政网发布消息，化州市委政法委副书记郭志玲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2016年10月，茂名市电白区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化州市检察院原副检察长、反贪局原局长郭志玲有期徒刑11年。至此，郭志玲从令人敬仰的法官、检察官，沦为受人唾弃的阶下囚，实在令人痛惜。

贪欲膨胀

反贪局长借案生财成套路

作为一名反贪局长，多年来，郭志玲已摸索出自己独特的生财链：研究手中案件含金量——“请”当事人到反贪局——向当事人家属制造紧张气氛——通过中间人与当事人家属谈判——按设计流程收钱——放人了事。

郭志玲深谙这一套路的关键在于让当事人家属“急”起来。只要“火候”到了，郭志玲便会通过中间人找当事人家属谈判。之后，当事人家属必须按照她设计的付钱流程将钱送出去，收钱之后郭志玲就会让反贪局对其从轻发落或放人了事。

2011年9月，时任化州市鉴江开发区党委书记马某华因受贿被茂名市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为了从中攫取钱财，时任化州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的郭志玲对马某华的弟弟马某某说，“你只有按我说的去做，完全相信我，才可以帮你大佬（哥哥——编者注），其他人都帮不了你的，我可以帮你大佬做到不捕不诉”。郭志玲还说，这个案件是省督办的，要同省的领导疏通关系，需要活动经费。

郭志玲共先后三次向马某某伸手要钱。在12月的某一天，郭志玲亲自打电话给马某某，叫其带10万元上广州交给她。马某某驱车到广州麓湖路某酒店，见到郭志玲，并在郭志玲开车搭载下来到麓湖公园边的一个地方。郭志玲先是向马某某要了1万元钱说是送给省领导的，再指着两人前面一辆车牌用迷彩布盖住的黑色小车说，车上是省领导的司机，你直接放10万元到那车上就行。马某某于是将10万元交到了指定的那个司机手上。

其后不久，郭志玲再次收受马某华弟弟马某某30万元。最终，在第三次收受41万元后，郭志玲协调帮助马某华案件移交回化州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并通过与化州市法院有关人员协调帮助将马某华案件中占有变卖单位土地按出卖时100多万元的价值来认定，而不按案发时的价值900多万元来认定。最终化州市人民法院对马某华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然而，不管犯罪行为再狡黠多变，终究逃不过群众雪亮的眼睛。根据群众举报和省纪委、市纪委领导的批示，2015年3月2日，茂名市纪委组织联合调查组对郭志玲的有关问题进行了核查，并确定由茂名市纪委上提一级直接查办。

行事狡猾

为掩盖贪腐行为费尽心机

郭志玲长期在法院、检察院工作，有着极强的职业反侦查能力。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和违法违纪的证据，郭志玲每次收受钱财从不直接收取现金或银行转账，打电话也是由她提供新的大众卡直接与当事人或亲属单线联系，防止他人跟踪和监听。小车号牌也是用迷彩布遮掩的，每次都是异地交易，非常狡猾。

陈某，是广东吉洲置业投资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参与竞拍得到化州市政府出让的橘州山庄西侧约6000平方米土地，在办理该地块的用地手续期间，即2011年春节后，化州市检察院反贪局调查化州市土地储备中心主任何某融的相关问题，其中何某融向调查组交代曾向陈某借款50万元到广州买房问题，郭志玲电话通知陈某到茂名市协助调查。为防止别人跟踪，郭志玲要求陈某在到茂名过程中，不要将电话挂断，并要求往茂名方向行驶，报告开车经过的地方。在陈某开车进入茂名市区通往茂南开发区的高架桥时，又让陈某折回茂名市华海酒店，在酒店一楼咖啡厅见面。

面谈时，郭志玲先是对陈某说，“你拍卖到的这块地不错，如果成功开发这块地，肯定能赚钱。”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警告陈某，“你与何某融经济往来的问题，省工作组很重视，如果你没有理顺这件事，对你开发上述土地会惹来很大麻烦”。陈某听后回答说，“我拍卖到的土地是合法规定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郭志玲反复恫吓，还说，“你还牵涉到化州市原城建局局长陈某、何某案的问题，如果这些事追究起来，会有很大麻烦”。一番恐吓之后，她对陈某直接提出“价码”100万元，可以帮其理顺省的工作组，另加20万元的感谢费用给她。在郭志玲的恐吓勒索之下，陈某同意了郭志玲的要求。

次日晚上7时许，陈某按郭志玲的要求，将100万元人民币和20万元人民币分别用水果箱和用胶袋装好，驱车到茂名。到达茂名市区后，郭志玲让陈某电话保持通话状态，指挥他沿着迎宾三路方向行驶，并要其不断报告方位。郭志玲让陈某行驶到迎宾三路泽丰酒家附近的的小路，见到小路边一辆车尾箱盖打开的白色小汽车时，就将水果箱装着的100万元及用胶袋装着的20万元放在那辆白色小汽车尾箱并将尾箱盖关上后离开。郭志玲收到该笔贿款后，利用其权力，帮助陈某摆平此事，在何某融案中没有涉及陈某。

从2010年以来的几年时间，郭志玲共收受谢某忠、李某盛等6人所送人民币共计317万元，而在每一次收受钱财后，郭志玲总认为这样做是神不知鬼不觉。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有着20多年政法工作经验的郭志玲还是逃脱不了党纪国法的惩处。

装神弄鬼

为对抗组织审查丑态百出

“平时，我在内心深处就如何对抗组织审查，反复演练了无数次，但真正接受组织调查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郭志玲忏悔书中写到的这句话，是她归案后的肺腑之言。

在经过细致的外围核查摸底后，2015年3月6日茂名市纪委对郭志玲立案审查。当办案人员准备到她的办公室带人时，她却临时谎称下乡去了，让办案人员扑了个空。电话联系她时，她一会儿说在化州马上就回办公室，一会儿说到茂名政法委汇报工作，谎话连篇。其实，有着多年政法职业经验的郭志玲，见到与她有不正当经济交往的多名人员陆续被纪检监察机关带走调查时，她已经嗅到了什么，她本人早已不在化州、茂名，已经到了广州白云机场即将飞往北京。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掌心。在省纪委的协助下，打扮入时的郭志玲刚到首都机场3号航站楼就被守株待兔的办案人员牢牢控制。

在接受组织审查期间，郭志玲更是将她对抗审查的伎俩发挥到了极致。她在法院、检察院工作多年，深谙违纪与违法的区别，对涉法的问题百般抵赖，对涉法证据死死掐住，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但面对困境，办案人员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在细致的外围调查取证中逐渐发现了“狐狸的尾巴”。

一场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不仅在办案人员与郭志玲的攻心谈话中展开，而且在办案陪护人员和郭志玲间也是不断上演。每当轮到年轻的女陪护人员值班，郭志玲便在夜里装神扮鬼，披头散发、念念有词，拿起床单晃来晃去，一会儿学婴儿啼哭，一会儿学猫叫狗吠，一会儿跳，一会儿笑，恫吓陪护人员。

迟到的悔恨

儿子的哭声唤醒梦中人

在惊心动魄的调查与反侦查较量中，郭志玲一直苦苦挣扎，想用自己的反侦查思维跟办案人员抗争到底。先是以绝食相威胁，接着又提出生病要用进口药物，就连个人的妇女日常用品也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办案人员苦口婆心地耐心教育引导，生活上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其要求，针对其胃口不好的情况还专门安排符合她口味的饮食。时不时还向她介绍她家人的情况，当办案人员将她在高校读书的儿子写给她的一封信交到她手里后，面对儿子哭泣的呼唤，她终于举起了投降的双手。

其实，人一旦失去了自由，在面壁思过的独处日子里，心态和思维都会慢慢改变。郭志玲在接受组织审查后，也产生过强烈的畏罪心理，她多次写信给纪委领导，提出只要纪委不将她移送司法机关，她愿意退出巨额赃款和所有赃物。然而，法律是无情的，焉能任你儿戏！对于郭志玲来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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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反贪局长借举报信敲诈“一把手”家属按岗谈钱

热播的反腐剧《人民的名义》让政知圈格外关注反贪局长的消息。比如，4月27日俄罗斯前反贪局长因敲诈勒索被判监禁22年。

在《人民的名义》里，反贪局长侯亮平是个正面角色，“手刃”副国级贪官。不过，在现实中，任何岗位的官员，“姓蒋还是姓汪”还得经过实际工作的考验才能判断。

能够说的是，在看了往年落马反贪局局长的腐败细节后，不得不感慨，《人民的名义》中的腐败场景还真不是虚构，现实中是“真材实料”发生过这样的事。

借举报信敲诈“一把手” 家属按岗谈钱

先说最近的，2016年10月，一名女反贪局长因收受他人贿赂人民币332万元，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

她是广东茂名市化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郭志玲。

郭志玲最爱研究化州市各单位“一把手”的“含金量”，将反贪局收到的群众举报信当做生财之道。按照她的流程，一般，她先把当事人“请”到反贪局，让当事人家属着急起来，火候到了，她就通过中间人找当事人家属谈判，根据当事人职位的“含金量”谈好价钱，之后，当事人家属按照郭志玲设计的付钱流程将钱送出去，收到钱后，郭志玲就让反贪局放人。

官方对郭志玲的通报中提到，她通过中间人与当事人家属谈好价钱后，会准备一辆无牌小汽车，几个异地购买的二手手机和无实名登记的手机卡，通过中间人将手机和卡送到当事人家属手里，郭志玲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当事人家属的送钱路线。

而中间人就开着无牌小汽车前去指定地点拿钱，为了保险起见，郭志玲会临时指挥收钱人和送钱人变换路线和地点，多绕几圈，确保安全。通过这种方式，郭志玲拿到的钱有一次10万，也有30万、80万，最高的一次收了120万。

提供工作用车帮助犯罪分子逃跑

早一些的，2004年9月16日，山西忻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3名法官前往忻州市看守所，向被关押在这里的太原市检察院反贪局原局长贾军英宣读了无期徒刑的判决书。判决书认定，贾军英犯有受贿罪与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

贾军英案件中涉及到三个人，分别是时任山西太原市东方之珠餐饮有限公司总经理王红、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崔树川、太原市商业银行南内环支行行长张原清。

2002年，王红、崔树川、张原清通过私刻印章、伪造票据的手段，从太原市商业银行诈骗某公司的存款7890万元。在诈骗行为被发现后，为了掩盖犯罪事实，王红、张原清商定由太原市商业银行南内环支行抢先向太原市检察院反贪局报案，以便由贾军英控制局面。

在太原市检察院立案后，贾军英去太原商业银行南内环支行让张原清复印了相关诈骗案的伪造票据，然后两人前往王红办公室，为了统一口径，贾军英亲自让王红和崔树川通过复印件核实写支票的笔迹。在公安机关对王红票据诈骗案立案侦查后，贾军英又多次向王红透露他打听到的侦查进度，并驾车帮助王红、崔树川出逃。

当年7月30日，王红、崔树川潜回太原，贾军英前往机场迎接二人，并透露了公安机关正在抓捕二人的消息。8月1日，贾军英又提供了本人的工作用车，送王红逃往石家庄。事件的最终，王红在侦查期间畏罪自杀，张原清和崔树川分别被另案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

政知圈在了解了这个案件的细节后，联想到了《人民的名义》中的祁同伟，他送高小琴出境，在机场接送她，并向她透露案件侦查的进展。不过，现实中和电视剧的人物设置、背景是不同的，但这些情节还真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

查处第一夫人 写反腐文学结识赵公子后变蛀虫

坐标转移到贵阳，2004 年1 月13 日，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贵州省反贪局原局长刘国庆受贿58.9548 万元人民币，美金2000 元，构成受贿罪，判处刘国庆有期徒刑十三年。

刘国庆最初是一位嫉恶如仇、才思敏捷、擅长文字创作的检察官。当时，在贵州省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查处贵州省第一夫人阎健宏之后，他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记录检察官查处腐败分子的报告文学《天龙之怒》。

“一边是广大的劳动人民在辛勤劳作，另一边，是钻入上层的这些蛀虫在大吞大嚼。一边是孔繁森和他的同志们在雪域劳苦奔波，另一边，是阎健宏和她的同伙在商界搅得昏天黑地。”他还在文章中写道：“悬崖倒了，才懂得了悬崖的可怕，这一点，真值得所有已有的和还在滋生的腐败分子好好品味品味。”

刘国庆走上贪腐之路，是通过其他人结识了时任省委书记刘方仁的儿子，并因此与刘方仁也搭上了关系，还认识了当时一批走红的上层大人物。

后来，与商人之间互相输送利益成了刘国庆的敛财之道。但他玩了点小小的手段，每次商人来家里送钱时，先给他打电话，然后，在商人上门时，他就找理由出去，而等商人走后他再回家。主要是为了东窗事发后，他好赖账说这是妻子的行为，自己并不知情。

后期，刘国庆就开始明着要钱了。2000年，时任贵州省新华书店经理王某和副经理龚某同时竞争一个副局长职位，怕自己竞争力不够，王某找到刘国庆，希望反贪局对龚某立案侦查。这样，不管反贪局能不能查出来龚某的问题，只要在竞争考察期间把龚某“挂起来”，龚某就毫无竞争力了。

这一建议得到刘国庆同意后，王某整理好龚某材料上交检察院，刘国庆亲自批示成立办案组对龚某立案。后来，王某前往刘国庆办公室催促进展时，刘国庆表示：最近太忙，刚买了一套新房，没钱装修，还问“你有钱没有？”最终，王某给了刘国庆一张17万9千块钱的卡。

刘国庆的事儿让政知圈又想起了《人民的名义》中的一个人，刘新建，这也是一位早期才华横溢、文字功底扎实，但在跟随了省委书记的儿子和书记本人后走上贪污腐化道路的官员。

“史上最贪反贪局长”收钱行善

除了实打实腐败的，还有边行善边受贿的反贪局长，在他被抓之后，甚至有声音说他“劫富济贫”。

穆新成1994年起任山西忻州市繁峙县检察院副检察长，1999年至2008年底兼任反贪局局长。因为涉嫌“以办案为名敲诈矿老板及官员，收受巨款”，2009年5月5日，忻州市纪委对其实施“双规”。山西省、市两级纪委组成调查组进驻繁峙调查。

当时，多家媒体报道称穆新成资产过亿甚至数亿，纪委在穆家现场搜出现金数千万，查封名车5辆，有人说他是“史上最贪反贪局长”。

不过，他的传奇之处在于，这是一个边行善边受贿的贪官，他的行善过程说起来也很有意思。据说，他捐助的贫困大学生有20多名，花费有40多万元。当时县里有孤寡老人，在生病或有困难时，穆新成就主动让人送钱过去；有村民孩子上学交不起学费，穆新成听到消息，就找人送钱过去；还有大学生因为贫困面临退学，给穆新成的手机发求助短信，第二天穆新成就让人给他送了1万元；还有五台山一位僧人遇到车祸，穆新成派人送他到医院，并承担了治疗费4万元。

显然，穆新成的工资是不可能负担起这些资助的，他捐赠的钱都出自当地的矿老板，老板们都知道穆新成的爱好，为了巴结他，就将钱送去捐助人，然后说“这是穆检察长捐的”。穆新成也会授意找自己帮忙的老板，让这些老板去捐助学生。

找过穆新成办事儿的人，都被他借过钱，而这些钱，自然是不会还回来的。2004年，李某创办私立小学，想设奖学金，找穆新成帮忙，几天后，穆新成找来一位矿老板白计平，并说白计平已经答应每年资助3万元。奖学金设立时，穆新成叮嘱要叫“穆新成—白计平奖学金”，并说三万元里要备注有自己的一万，当时他就对白计平说，老白啊，我现在欠你400多万了啊。后来，经证实，到穆新成被双规时，已经“欠”白计平700万。

当然，穆新平也非常“罩着”自己的这些矿老板朋友们。朋友们的矿出了安全事故，穆新平都能“保”他们平安无事，还有，朋友的矿和其他矿厂发生纠纷，穆新平前去疏通，疏通不成，对方的矿上就一周内安监、公安七八个部门来查，无法生产，直到对方妥协。

矿老板们认为穆新平沽名钓誉，“借钱行善是假，收受贿赂是真。”穆新成的弟弟也从事铁矿生意，矿老板说：“他看上你的矿，要买你就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