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河记

李浩然

                         石溪河记（散文2830z）   李 石

    石溪河，这个古老的地名，尽管名不显赫，不见经传，可在东安历史上，却有着一般地方不可能拥有的地理环境和人文渊源。

　　它的上游一公里处是小江口，即松江入注紫水的地方；它的下游两公里处叫大江口，那是紫水流入湘江的大河湾。昔年，因为山货富足，水路方便，因而历史文化根基深厚，读书和生意人多，早就有“小江口，大江口，热闹就在石溪河小渡口”的美谈。

　　它的南厢是大麻岭，广二三里，高四五百丈。从高处看去，活像一位平躺赤身裸体的少妇，面目乳峰和下体都活灵活现，俗称“美女现花”。岭下两个村庄分别叫小麻塘（又名麻村）和大麻塘，除历代《东安县志》都记着它流传上千年《千人锅》的传说，还有一段风韵深长的俏皮话，让人过耳不忘甚至心花怒放，说，“小麻塘，大麻塘，女人听了都红脸，男人见了都张狂！”

　　离它不远的东厢有个历史久远的六仕甸，不但建筑别致， 人口也早逾千。据说，这里晚唐时期就有人居住，当年朱元璋部下几次攻打都奈它不何，近年还有资料表明，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它曾先后出过六位朝廷大官，也有人说六位进士。

　　它的背后是田社村。因为它的泥质特殊，许多人就有烧制陶窑的能耐。烧窑历史久远，陶货也早早销达三湘四水。虽说工艺不甚一流，可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四周十多县市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没有一家不用它烧制的陶器。有人说这个村的人的这个手艺是当年舜帝南巡教会的，某人某人是烧陶窑的祖师的第一弟子。我小时候就常听人唱道：“没得田社窑，十有九家吃喝都瞎闹。”公社化时期，它烧制的酒坛酱缸盆钵瓦罐系列，还远销永州衡阳长沙和上海，有的还卖出了国门。

　　诚然，就石溪河本身来说，除了两岸原有几十间店铺，还有着它的好些特别构件。比如，它的河床全是石板，浑然天成，有老人说那是当年大禹领人开挖而成。还比如，它的东西两街走向相互垂直，若即若离，平常深夜，少年男女还可隔河传递爱意。再还比如，它河东河西各有一口少见的水井。河东的叫“长寿泉”，井口紧靠岸壁，水总是清一色的，且随河水涨落而涨落，近据专家研究，说是“承压水现象”，水中含有特种矿物质，喝了让人长寿，难怪这里的老公老太九十好几多成双成对；河西的木仔井，水路很远，水源丰富，冬暖夏凉，水质特好，不愁天旱。更还听住在河东九十好几的退休老师说，当年石达开的部将赖裕兴就在他家的老店铺“胜泰祥号”里住过，落下的铜质水壶还在，壶皮黑里透红，壶底刻有“永和孙记‘’的印章，查字书，发现那是公元350多年前后生产的老古董。更还有那河西村左的“钻峰岭”西侧，有座古刹，说它离天最近，每年秋高气爽的八九十月，多曾有人到那里观看天象。

　　这里的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几天，都兴龙船赛，少则五六只，多则十一二，一说纪念开挖此处河床的大禹，也说是练就青年小伙英勇果敢。到了这天，附近十几里内的男女老少，都赶来看热闹，几乎是接踵比肩，万人空巷。

　　可想而知，在过去汽车火车没有开通的千百年里，这石溪河，不仅担负着湘桂多处原有人文生活传承的重任，还为这里各个时期的创新和发展做出举足轻重的贡献。我外祖父是岳家拳的拳师，也是石溪河龙船的出色舵手，他就住在它西街的斜对岸。我小时候，多在这里呆过，受过这里的文化思想影响。从书报上还可以看到，著名作家琼瑶女士，抗战期间就曾在这里避过难，在她去到台湾后，还在她的作品里多次提到这块令她难以忘怀的地方……

　　乡下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聪明石溪河人的优秀子孙，对于他们祖先最为敬畏的这片土地，除了挚爱，也早就想到应该让它施展各自的才华，改革开放春风一吹，他们的大脑和手脚也就灵泛起来，变他们西北大山区之废为宝的意念，也就日甚一日。

　　要说他们西北荒山野岭有多大优势？他们心中自然早就有数。你看，它山群连绵，山峰高挺，坡面广阔，坡势平缓，土层深厚，有人说它是舜皇山的大手臂，大有价值连城的发展前途。它的正东厢，是平直自北而南的紫水，是大沙洲，是上万亩的优质稻田。开阔，平坦，肥沃，一览无余，每天能最早和太阳对话。近年，内行人士都说，这里应该是紫水之滨的大明珠，是天赐东安的大“伊甸园”……

　　去年春天，我从长沙回去，老伴是这里的女儿，要求我一定去那里看看，于是就在清明那天上午，去了。

　　这天，风和日丽，春意盎然。十一点正，我们便进入了那“伊甸园”区，抬眼一看，便觉着这里早已今非昔比——

　　东向斜躺的山腰，下面是宽阔的马路，稍上是一整套新建的馆舍，馆舍上面是新开的墓园。广阔，明朗，有序，层层上递。从整体上看，真道是墓道纵横，碑林井然，彩旗漫卷，屋舍俨然，很有些令人生起敬畏甚至是宠辱皆忘的感觉。

　　站到高处，放眼东望，更觉田园开阔，水流舒缓，新居联袂，鸡犬相闻，汽车来去，高车飞驰……阳光，行人，和所有的山川风物都尽收眼底。真正是山川秀美，人杰地灵，长空一碧，和风千里。

　　再往上走，虽然正待开发，早就凉亭如盖，绿树婆娑，山岚徐迟，鸟雀齐鸣。有人说它浑是一帧斜挂山头的偌大山水画，谈及它的发展前途，干脆就赋“前程锦绣”。

　　据有关人士介绍，这一园地，是东安县华陵实业开发有限公司于2003年经湖南省民政厅批准、工商局注册开创的新型“陵园”。它集火化、墓葬、殡仪服务于一体，也集旅游、休闲、观光、殡葬和缅怀先祖“天人合一”的好处所。我的几位老朋友都高兴地叫它“人生后花园”。

　　在大礼堂里，我们有幸拜见了这里的张顾问。他五十上下，本地人士。听说来了远客，除了热情招呼，还为我们导向，让我们三个依次观看了对我两老来说不曾看到过的不少新设施。

　　一路上，他真诚地告诉我们：这事业也如邓小平同志所说摸着石头过河。在省市县民政部门和有关单位的支持下，到2010年，已经进行了多次改革，组建了最新董事会。董事会成员都是行家和热心人士。大家利用这里的特色和优势，精心改革，完善制度，使陵园个体和整体质量不断提高，使园区建设有了很好的发展。

　　说句实在话，这些，我并不很感兴趣。对于他说的提供更多更好的款式，下决心把园区建设成为一个集旅游、休闲、观光及缅怀先人为一体的花园式的福地，我倒真的有些心动。

　　接着他又说，一些不知内情的人以为做这工作都是为了赚钱，其实，响应党和政府号召，让辛苦一辈子的长者在这里觉得称心，“竭力为生者创造一环境优雅的休闲场所，为逝者提供一个安详的人生后花园”才是他们的目的。

　　听了这些，我就告诉他：“请您相信，我来这里不是做广告。但我可以告诉我们的同胞，希望他们都能向一切致力于这项事业的开拓者特别是友好的石溪河人致敬。”

　　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 鲁迅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平常人说，“人死如灯灭。”到了那厢，忧乎？乐乎？谁也难以说清道明。但在人生理念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当今，尽管有人对于人生的最后过程还有忌讳，但让每个人活得舒适去得美好，谁又乐而不为呢？

　　这时，那边大礼堂里，传来了歌舞的音响，应该是这里的歌舞团在献演节目吧。“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婉转，悠长。

　　习总说，绿水青山就是我们的金山银山。我想，我们历史久远文化深厚人才辈出的石溪河人，一定会为唱响我们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这支强劲之歌而不断前进……（2022-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