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掉一个“战马行动”还不够，更重要的是重申“爱国”的界限在哪里

微言网编辑部

作者｜张丰

视频博主“战马行动”，跑到南京一家商场，指控该商家玻璃上的招贴画有日本元素，是“卖国行为”，报警后，商家不得不整改。

经过网友对比原图，发现那就是普通的招贴画，和日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善良的人这次没有退缩，不断有人在网上揭发“战马”的行为，包括央视网在内的官方媒体也开始批判他扰乱市场秩序，最终战马的行账号被封。

这可能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希望从此之后，打着“爱国”“反日”旗号，横冲直撞，甚至干扰商家经营的行为，将不会得到纵容，也希望平台能够进行甄别，不要纵容和鼓励这样的博主。

有人搜索发现，“战马行动”的主账号虽然被封，但是他公司注册的别的账号还有，而且“战马”还在行动。在一个视频中，他称包括“央视网”在内的机构媒体，是“几个水军”对他进行污蔑。

图片来源于网络

除了打着“爱国反日”大旗外，“战马”还标榜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是底层和正义的代表，反抗资本家的剥削，他曾经到一个商家那里质问对方为何卖那么贵，还有没有良心。

看起来这有点匪夷所思，其实这已经成为视频平台的一个“创作门类”，而且这样的内容，许多人喜闻乐见，流量很大，平台算法也优先推送，推波助澜。这又反过来促使“战马”们的行动更加激烈——越是有激烈现场感的视频，越容易获得更大流量，这就“爱国生意”的完美闭环。

不要说南京的普通商家，即便是南宁地铁这种国有机构，也因为一把折扇的照片，被人截取、放大局部，指控“有日本元素”，而不得不整改。可见，“战马”们已经构成某种现实力量。

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战马”们总能够得逞，貌似战无不胜呢？

回顾最近几年微博等社交媒体会发现，打着“爱国”旗号挑起网络纷争的事时有发生，涉及到非常多的品牌。外国品牌的宣传和广告在中国动辄得咎，网友铺天盖地的批判之后，地方的“相关部门”跟进行动，尽管表态大多是“调查”“约谈”，但结果形成一种“只要爱国至上，即使事实和道理欠奉，也会被纵容”的网络文化。

在对“战马”进行批判时，媒体首先会强调，爱国没错——这当然是对的，但肯定这一点，不等于认同“战马们”的逻辑。

因为一个更本质的问题是：如果南宁地铁通道的宣传画和南京商场的招贴，真的使用了日本元素，是不是就违法了中国的法律，是不是就是不爱国的错误？中国的商家，还能不能使用外国元素？包括使用和日本有关的元素？

应该看到，不管是在日本、美国还是欧洲，中国元素也很常见，很多地方有专门的唐人街。纽约法拉盛，方圆一公里甚至全都是汉语，这是全球化时代的正常景象。中国要实行对外开放，积极融入世界经济，很难把“外国元素”拒之门外。

中国作为一个融入全球经济、文化的国家，自然有足够的胸怀允许“日本元素”的存在。日本曾经侵略过中国，但现在双方是正式建交国家，领导人也都强调中日友好，中国城市的日料店日本元素多一点，难道就会对中国文化造成什么冲击？事实上，日料店的店员大部分都是普通中国人，要挣钱吃饭，他们也会照章纳税。

以常理心来理解，类似某地穿和服女孩在闹市被警察拉扯这样的事件，其影响是十分恶劣而深远的。一方面，它会助长“战马”这样的人为了流量不断去“暴力冲击”，另一方面，也可能真的“吓跑”一部分日本人和日本企业。如果一个地方不想闭门搞发展，不想拒绝外资，就应该禁止发生这样的事件。

最近国家几个部门都出台了扩大开放的政策，中国推动和多个国家的“相互免签”，甚至进行“单方面免签”，都是在欢迎外国友人到中国来；很多人都在热议“金融保险对外资开放”，这也说明吸引外资仍然是中国推行的经济政策。而一些地方的统计数据显示，对外招商引资情况并不乐观。在这种背景下，对“战马行动”封号的处理，可以理解为一种警告。相关部门并不认可他这种“狭隘极端爱国”（实际上是害国）行为。

这种考量，应该是基于真正开放的价值观和法治理念，而不仅仅是权宜之计。

让我们还原“战马”的“南京战役”。在他挑衅商家，大吼“这里是南京不是东京”的时候，商家到底应该怎样应对？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请保安把他轰出去，或者报警处理。

但是，商家没报警，“战马”反而报警了。商场运营方被约谈，要求商户整改。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执法人员未见得真赞同“战马”的看法，其行动的逻辑更可能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爱国总是没错的，对商家提一下要求也不过分。

图：涉事商场要求被整改 / 来源：网络

但是，这实际上被“战马”利用了，成为他视频中的“演员”或者“道具”，因为这样的事件，只有通过视频传播出去才有价值，才能获得流量并变现。

不管是商家、商场还是执法人员，都屈从于一种政治正确的逻辑，没有人意识到“战马”的行为，已经涉嫌干扰正常市场秩序，妨碍他人合法经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种政治正确构成对社会的一种压力，它可能出现在课堂、车站以及商场，对社会和经济秩序造成破坏。

因此，我呼吁商家、商场向“战马”发起维权诉讼，讨回损失，并且在法律上形成一种“判例”，让法律告诉人们，“爱国”的界限到底在哪里。类似事件，都应该在法律的框架内解决，中国已经有足够成熟的法律体系，应该能够保护商家和个人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