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婚 闹 剧 作者 李 石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节选之八)
十点钟时,他们终于走进了区公所的大门。正堂里正在开会,一个站着的高个子正在讲话,那人说土地改革以后,农村的封建势力又有所抬头,个别不甘心灭亡的反革命分子还有组织地暗杀干部,毒害耕牛,破坏生产;有的村上封建婚姻没有很好废除,童养媳、“棉花换纱”和各种包办婚姻甚至买卖婚姻仍然继续存在。乡村干部要花大力气做好这些工作。
“是谁要来这里离婚?”刚才还在房里打电话的年轻人,听了传达走出来大声问话。
“是我们。”小艰大声回答。
那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又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将他们打量一番:“你们原是夫妻?”
“是的,大前年春上结的亲。她比我大8岁。”小艰说得很利索,也很坦率。
“离了不后悔么?”那人又问。
“不后悔!”小艰很坚决。
“有报告么?”那年轻人又问。
“有。”小艰立即将荣老师代写的报告递上,还示意金香也递上。
“你也交上来吧!”那年轻人催促金香。
金香仍然无动于衷。过了好一阵,她才哭着鼻子说:“我已经嫁过一次人,不知以后是不是能嫁到他这样的人?”
“你们同过居吗?”那年轻人又问。
金香没听懂,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在他家,帮助养过两年的猪,有肥猪,还有母猪。那猪,那猪都长的得很壮实很肥的呢。”
那年轻人见她答非所问,不禁笑了起来:“我问的是你两人晚上睏在一架床上没有?”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艰见了,再也沉不住气,脸红脖子粗地骂起她来:“你完全胡说!”
金香却坚持不改:“那天晚上,你不是在我床上过夜的?”
那年轻人听了,觉得挺可笑。停了好一会,又比画着说:“我是说,你们两个做过那事没有?”
“做,做过。”金香忸怩地说。”
“她放屁——!”小坚竟急得跳起来,“我这小的东西能,能那个?……”
那年轻人见金香没听懂他的意思,就又开导说:“他还这么小,想必不可能与你干那事。你大约是不想离开他吧?”
“我,我——喜欢他。”她低下头去,轻轻地说。
小艰停了停,深情地说:“这,我感谢你;但是——我不喜欢你!”
于是,年轻人就说:“你们年龄相差太大,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我看,还是离了吧。”她又看了看他
俩,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那年轻人就叫他们签字,按手印。
此时此刻,小艰却突然生出了几分同情心,他想,就算是一只狗,也总算跟了他两三多,说心里话,他是对不起她的,他日后一定要想办法对她进行补偿。
他将她引入一家面馆,叫师傅下了两碗普通面。他说,“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上街,我请你吃碗面,希望你领会我的苦心。”
她一边抹泪,一边把那碗面条吃了,而且连汤水也喝得一干二净。
“我要去上厕所了。”她轻轻地对他说,仍然不敢叫他的名字。
“好。我在这儿等你一块回。”他也不叫她的名字,用平时少有的和气告诉她。
一盅茶工夫过去了,没见她回来。
两盅茶工夫过去了,仍然没见她回来!
他再也坐不住了,付了钱,就去大街上找她。
可是,他找遍了那弯弯曲曲又曲曲折折的大街小巷,仍然没有见着她的踪影:“这日娘的一定跟人走了!”。他的心有些紧张了。
“莫不是神经病又犯了,抑或又走了石良伯母那条路?”一个极大而又沉重的疑团,不由自主地捅入他的脑门。他的全身就像突然被人泼了几桶凉水……
“如今鸡飞蛋打,看你日后如何施张?要是以往,我要打拆你这狗头!”父亲见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返回家来,很不高兴地责怪起来。在他看来,这夜校读书识字就是坏事,要是那书上不讲婚姻自由,或者不让他去读夜校,就不会惹出这等麻烦事。
“我日后就是不结婚。”小艰听了,斗胆顶上一句。
“那你就早滚,越早越好!越远越好!”父亲还是想不通。
“滚就滚!——你还老封建,我要去告你,革你的命……”他被逼得急了,只顾叫嚷,被父亲撵的满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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