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悠悠

虎啸山林

    孩提时代，最盼望的是过年，最喜庆一句话：今天过年啰！为此，有了“大人盼插田，伢崽盼过年”一句永不老的老话。在儿时的记忆深处，积淀着生动多彩的故事，津津有味是因为过年时吃的花样格外多质量特别好，幸福无比的是有一套新衣服，一双新鞋子，兴奋不已的是自由自在燃放鞭炮，最为惊喜的还会收到成角上元的压岁大红包。
    那时候，我们村的阶级斗争虽然抓得紧，但是对传统的年俗似乎特别宽容，原因可能是“叫花子也要过年”。从腊月 中旬开始，几乎每家都要杀一头猪，这是乡间屠夫一年里最忙碌最得意最利市的时节，从未练过嗓子的大肥猪临终时用同一种音色发出震耳的吼叫，声音盖过了高音喇叭，骤然加浓了年味。与此同时，村里人酿谷酒、磨豆腐、打薯粉、冲糍粑、做年糕、烘腊肉……，一样都不会少，举家赶吃，热闹非凡。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祭拜祖宗。中午一般不吃饭，我们年小，父母就做些点心给我们吃，到下午三点开始，每家每户的柴灶烧起大火，烟囱冒出浓烟，开始做年饭，一般是猪脚熬粉、鸡鱼、酿豆腐等，反正是尽其所有。入夜，喜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家人欢聚在一起，共享丰盛的年夜饭，亲情脉脉，温馨融融。鸡头鸡爪鱼头鱼尾要留到大年初一早晨才吃，显示一年有头有尾。饭后大家围炉而坐，谈天说地，共话家事国事天下事，有几种甜食点心、花生瓜子之类佐以守岁。小屁孩往往打熬不住，手捏几毛压岁钱迷糊入睡。时间未到午夜正点，迎新祈福的鞭炮花炮骤然响起，声似排山倒海。有些人家为争头彩抢财神，提前十几分钟便点燃了鞭炮，随后百家齐放，只见光电闪灼硝烟弥漫，形成高潮，惊得鸡飞狗叫，睡娃梦回，家家门前留下一地红彩，这是旧岁新年交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初一清早起来，老幼相互问候，彼此祝福，每一句话都要喜彩，图个吉利。当时正值文革后期，大年初一，根正苗红的人家迎来送往喜气洋洋，有的家庭成份不好的，还要去捡肥料、挑粪桶，被勤劳。初一一般不出远门，以陪伴老人和招待客人。初二嫁出去的女儿偕女婿回娘家来拜年，初三后，基本按亲戚辈分拜年，拜年一是感情交流，二是“正月酒，盅还盅”，喝酒终日，大都尽兴尽量，猜拳行令，喝得天昏地暗酩酊大醉。然后是同学、朋友之间应酬宴请。
     那时交通信息不发达，人们天天忙工作，过年才是大家渴望的团圆之时。孔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说的是儿女要尽孝，尽孝当在父母健在时。父母年龄大了，一旦仙逝，儿子如果远在外地，交通信息不发达，一般不能及时回家送终和料理后事，这样不仅落得个不孝之名，也是儿女一生最大的愧疚和遗憾。比如在京城做官的，一旦接到噩耗，就算骑马奔丧也要个十天半月不可。为此，回家陪父母过年，共享天伦才有真正的年味。
    如今信息时代，一个电话可以问好，一个微信可以相互致意，一趟高铁，一回飞机，可以马上见到亲人。有人说年味变了，我认为不是年味变了，而是社会发展了，人们心态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亲情，过年更有魅力了。加上经济宽裕了，贫困户有政府以及社会爱心人士关心，过年一年比一年像模像样。无论是社会对央视春晚的期待，还是春运客流量的年年增长，可见年味更加浓烈了。变化还有过年不仅仅是喝酒吃肉了，而是利用现代信息相互问好、相互祝贺，或许陪家人找个地方旅游逍遥，体验另一番年味。
    年味由家庭亲情生成，由社会美好养护。家是生命的本源，家是情感的圣地，大年三十的夜晚没有浩月，但有人世间最幸福的团圆; 正月新年有冰雪的寒冷，但家里更有血浓于水情大于天的温暖。感恩生命和家庭，才有永不老去的年味，感恩社会文明，才有年味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