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吐槽让人大师生断交，可否

杨家将

首先尊师重教与学术自由的边界是否在这一件事中直接冲突？其次，朋友圈到底是否可以被认为是“私人空间”？

对于“逐出师门”的印象，很多人可能停留在《笑傲江湖》中岳不群与令狐冲的分道扬镳上。师徒恩断，自古以来都是少数。现代社会中，师生之情日渐淡薄，“逐出师门”这种极易成为新闻焦点的事情，更是十年难遇。这也使得几日前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孙家洲在网上公开发出《为断绝本人与新招硕士生郝相赫的师生关系告学界朋友与弟子的公开信》，格外惹人注目。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抵是入学不久的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2015级硕士新生郝相赫，在其个人微信朋友圈中多次点评学术圈中的几位教授，除了一些贬低教授学术水准的语句之外，还夹杂了一些人身攻击的用语。郝的导师孙家洲看到之后，极度震怒，并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理由，宣布与郝相赫断绝师生关系。

以孙家洲看来，尊师重教的原则不容商榷，郝相赫的言论已经触及底线，与之割席断交，这是捍卫自己为人准则的举动。对此，在重重压力之下，郝相赫亦表示承认自己的言辞有误，不该如此评议学术圈的几位教授。不过，郝相赫的道歉也提出了两层异议，一是评议教授的治学能力或学术著作，这是读者的基本权利；二是自己仅仅是在朋友圈中发表议论，并没有公开指摘或贬低老资格的教授。

如此，有两个问题浮现出来，即首先尊师重教与学术自由的边界是否在这一件事中直接冲突？其次，朋友圈到底是否可以被认为是“私人空间”？

第一个问题，假如郝相赫的言论中，没有极个别的“垃圾”等攻击字眼，且不论他的观点是否言之成理、逻辑自洽，但他的评论权利不该受到质疑。作为教授，即便是自己的弟子，有理由附加一些师门的特殊规定，但也不必丧失难以包容的雅量。当然了，由于郝相赫的言辞中含有“人身攻击”成分，虽然这很可能是私下评议时的“口头禅”，起到的是语气助词作用，但被导师看见，性质也就发生了变化。所谓“铁证”，大抵就是截图的评论吧。

第二点，朋友圈是否算“私人空间”？郝相赫给出的解释是，自己的朋友圈中只有孙家洲一人在历史学术圈，其余皆为亲戚朋友，所以自己的朋友圈就是一个私下吐槽的领域。不管郝相赫的辩解是否合理，郝相赫对圈内教授们的“攻击”，恰恰是在孙家洲教授以公开信的方式断绝师生关系后被大家所知晓的。这就是说，郝相赫的朋友圈的确影响力极小，孙家洲的公开信威力巨大。自古学生私下评价老师者甚多，老师将学生逐出师门者稀少，后者巨大的吸引眼球能力，顿时将事件定格在公共讨论的频道上了。

孙家洲教授将郝相赫逐出师门，维护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也客观上维护了自己在学术圈的关系和声誉。郝相赫则为自己轻率的言论付出了代价，除非今后的他在某个领域成就卓著，否则有关他的故事，很难纳入成功学大作的“励志篇”。

一次争议，甚至于师徒割席断交，真的能改变学生对某些学者的看法吗？答案应该是不会。也许，此事可以让郝相赫检视自己的言辞举动，但从技术性的角度来看，更重要的教训可能根本不是所谓“尊师重道”之类的大道理，而就是一个小小的技术认知：朋友圈发言，分组真的很重要！如果郝同学能够及早掌握和建立起分组的技巧和意识，悲剧就没有诞生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