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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洮应东亭联的平仄问题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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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8 11:13: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编者按:这是一个大的学术问题,原作者为了论证他的观点,花了很大力气。现征得他的同意,特借发于此,希望行家们耐心读下去,发表自己的高见。



也谈洮应东亭联的平仄问题及其他

李振华(1)


洮应东亭征联估计有十几人几十副作品应征,选了四幅刻于其上。评委是哪些人?拟联者是谁?书者是何专家?都不得而知。亭联一出来,引起广泛评论,有些还写成文章,打印出来送到县里有关领导。这是好事,说明有责任心的文人很关心东安的文化建设。我无法拜读所有的对联作品,可能有比这更好的没选上,这很正常。原因是创作对联是一种心灵的劳动,评判别人的对联也是一种心灵的劳动,很大程度上受自己的观点、阅历、知识、心情、爱好以至审美情趣制约。评联者和拟联者之间建立不起“共同经验区”(宣伟佰传播模式),漏选的情况就在所难免。这个在全国征联中都存在,专家也不能保证不挂一漏万。因为我平时也无事学涂鸦,所以县里有关领导把意见搜集,给我看了,点名要我谈谈个人看法。本着学术探讨的态度,不妨也来抛砖引玉,凑个热闹,敬请专家多多指教。

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恐怕是关于平仄问题。“现代派”认为什么平平仄仄,抱住一具僵死不放,还谈什么与时俱进!我不同意这个观点。不要传统,你与谁俱进?进到哪里去?没有树根,树叶还能繁茂吗?“传统派”认为,拟联不讲究平仄,甚至还要刻出来“流传”下去,会“贻笑大方”。有些先生从学术的角度作了中肯的分析,态度十分诚肯;也有些先生深为东安街头居然刻上了如此“出丑”的对联而“确为作者汗彦”(应为“汗颜”——笔者注);更有一些先生甚至被弄得血压增高而沉不住气,大骂“亭内对联是放屁,放人屁还好,放的是狗屁”,“打屁不沾大腿”!话虽过激了点,但也可以理解。我认为,平仄是要讲究的,问题是怎样理解,怎样讲究。

所有的文学现象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楹联也不例外。所谓规律就是前人总结的经验。老人不说开水是烫人的,每个小孩恐怕都要被开水烫一回才知道开水的厉害。这里就有个传统与发展的矛盾问题。1989年6月,中国楹联艺术学会研究会上,对于平仄问题就进行了一次热烈而集中的争论,争论并没有结果。“现代派” 认为,从发展的眼光看,用普通话四声代替古汉语四声是大势所趋;“传统派”认为,要尊重对联的传统和习惯,不能随心所欲。我认为,随心所欲不可取,但按规律演变是迟早的事,目前只是习惯问题。比如现代时装冲击传统服装时,谁没有指指点点过?现在,你我身上谁没有一点时装?习惯成自然。现今全国征联活动频繁,我也参加了一些,偶尔也获过奖。就我所知,虽然要求按古韵区分平仄,却没有过分强调,评联时也一般采取宽容和兼顾态度,获奖作品都有这样那样的出格现象,这也许就是对自然过渡的一种默认。至于过渡成什么样子,你我都不知道。

洮应东亭四幅对联若用严对来要求,确实没有一幅不是“狗屁对联”,按一般理论要求,平仄不相谐几乎幅幅都有,较突出的如:

龙飞虹舞,画栋映碧水,世外桃源怎比?

棋敲子动,锣鼓绕晴天,人间仙境如何?

此联有七个节奏点(我同意陈蒲清教授关于“节奏点”的说法,不同意传统“二、四、六分明”的说法),其中“飞”与“敲”、“舞”与“动”、“栋”与“鼓”这三个节奏点平仄不相谐。占43%。整个来讲,15对字有6对字平仄不相谐,占40%。这种情况在我国古今名联中也有。随便举例,如南京小仓山随园联:“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素九丘”,此联有五个节奏点,其中“山” 与“坟”、“岭”与“典”、“林”与“素”三个节奏点平仄不相谐,占40%,整个来讲,11对字,有7对字平仄不相谐,占63%。武汉伯牙琴台联“志在高山,志在流水;一客荷樵,一客听琴”,有4个节奏点,其中两个“在”与“客”和一个“山”与“樵”这三个节奏点平仄不相谐,占75%,整个来讲,8对字有6对字平仄不相谐,占75%。杭州九溪十八涧联“重重迭迭山,曲曲环环路;高高下下树,叮叮咚咚泉”,其中“重重迭迭”与“高高低低”都是平平仄仄,“曲曲环环路”是仄仄平平仄,“叮叮咚咚泉”连续五字都是平声。10对字有6对字平仄不相谐,占60%。更有清贡生庞振坤讽刺邓州知府汤似慈联“似者像也,像虎像豹像豺狼,不像州主;慈者爱也,爱金爱银爱钱财,不爱黎民”,平仄格律也显得零乱,等等,不一而足。

我们怎样看待这些现象呢?其实,我们从一些楹联理论书上学到的都是一些典型的概括,作者举例,也是为我所用,而大量的名联都与他们拿来证明自己观点的例子不相符。他们不可能拿这些不符合他们观点的楹联做论证,那样就砸了自己的牌子。我们初学楹联的同胞,也总是用他们拿来做论证的例子为标准,自然以为不符合他们观点的楹联就是“狗屁”。更值得注意的是,分析一幅楹联,也不能简单地用数学的方法,算出平仄相不相谐的百分比,这种机械的文学分析方法似乎也有些滑稽。

原中国楹联学会秘书长常江先生说:“原则上,对联的平仄声字在上下同一位置相对存在,即上联用了仄声字,下联相应位置上应用平声字。但这种关系有主有次,有些严到不许变更,如最末一字,有些则宽到任意,如处于一、三、五位置的字。”(见中国青年出版社《对联知识手册》,下同)他只强调最后一字必须平仄相谐,其他只说“原则上”。因为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名联中,严对还是寥寥无几,绝大多数是宽对,救意不救格。现代楹联就放得更宽了。1982年《中国青年报》春节征联出句是“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获奖对句有“山西产煤处煤产西山”。除了节奏点“水”与“处”平仄不相谐之外,还有其他出格的现象。又如出句“南水北调为上策”,获奖对句有“西气东输是中心”,两个节奏点平仄都不相谐,达100%。这是一幅相关对,上、中双关,方位习惯称北为上,南为下;输气管道,中心为空。另一解上策为上级决策,中心为中央政策。这是楹联改革最典型的例子。

有先生说,“棋敲子动”对“龙飞凤舞”显得偏枯。我认为,“棋敲子动”是一个比喻词,以小比大,“棋”,全国一盘棋,敲棋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决策,子动是全国人民建国的实际行动,以它的比喻意义去对比喻一个生气勃勃年代的“龙飞凤舞”如何?至于“虹”能“舞”吗?那是化静为动的修辞手法,就像“祖国在腾飞”一样,“锣鼓绕晴天”与“锣鼓喧天”是一个意思,指的是锣鼓的声音,不是指静物的锣鼓。我想,这里作者可能另有所指,“龙”指龙溪,“虹”指桥上的人造彩灯,所以严格地讲,“龙飞凤舞”也还是个比喻句,以小比大。“棋敲”是指县委县政府改造旧县城的决策,“子动”是指东安人民改造旧县城的行动。按宽对来要求,洮应东亭四幅对联除了某些遗憾,只要调正自己的心态去看,可能用“狗屁对联”是不能概括的。

反映最强烈或者说最学术的恐怕是多言联句脚的平仄模式问题了。常江先生在谈到多言联句脚的平仄问题时说:“就一副多言

联来说,如果有几个断句,它们使用联型时,则是正反向交替的,

否则,势必造成上联各句脚均为仄声,下联各句脚均为平声。”但是,出现上联各句脚均为仄声时,是不是绝对不允许呢?他接着说:“尽管这种情况都能找到实例证明,但使用频率决不相等。”也许是他阅读面宽了,事实让他不能说“绝对不允许”,只能实事求是地说“使用频率不相等”而已。这就对了,一般情况下,即使不懂楹联知识,“使用频率”也会“不相等”。中国文字这样多,哪有那么碰巧的事?这与楹联“忌讳”没有任何关系,碰上就碰上,不碰上就拉倒。不是吗?甚至常江先生自己代表中国楹联学会为湖北楹联学会成立而撰写的贺联“一楼云鹤,双流帆影;三楚精神,四海联情”,也碰上了上联两句脚均为仄声,下联两句脚均为平声。他没有刻意去回避。这样的例子在我国诸多的名联中也信手可得。例如广州珠江侧亭联“群贤必至,少长咸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黄冈赤壁联“铜琶铁板,大江东去;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孙中山挽宋教仁联“作公民保障,谁非后死者?为宪法流血,公真第一人”,长江先生推荐为好联的“有立柜平柜高低柜,爱情才可贵;无春衣夏衣秋冬衣,姑娘就不依”,1984年西安爱国储蓄征联出句“储蓄有利,利国利己利社会”,获奖的对句有“和衷共济,济人济物济苍生”等等都让他们碰上了。也许有人会问你还能举出两言以上的例子吗?陈毅挽鲁迅联“要打叭儿落水狗,临死也不宽恕,懂得进攻退守,岂仅文坛闯将;莫作空头文学家,一生最恨帮闲,敢于嬉笑怒骂,不愧思想权威”,上联四句脚均是仄声,甚至第三句上下联都是仄声,不仅违反了“正反向交替”的原则,也违反了“上下句脚相谐”的原则。为了节省篇幅,就不多举例了。读者平时注意一下,自然知道我这样说不是胡扯。

这里还有个争论得很激烈的问题,那就是楹联最后一字的平仄问题。长江先生强调最后一字必须平仄相谐。洮应东亭四幅楹联中,偏偏就有:

舜峰巍巍,览沧桑巨变,洮应大地皆锦绣;

龙溪潺潺,映古邑新颜,东安人民尽英杰。

按古汉语四声,此联最末一字都是仄声。于是,东安楹联界颇

有微词,这确实是楹联的“大忌”。然而按普通话四声,“杰”是平声,还是符合最后一字必须“平仄相谐”原则的,即没有“犯忌”,因为用普通话四声是全国楹联界认可的。比如1995年安徽潜山天柱杯征联出句是“海上明珠明上海”,专家评定,获奖的对句“国中富策富中国”的“国”字,按古汉语四声是仄声,但按普通话四声,“国”却是平声,符合最后一字必须“平仄相谐”原则,无可非议。我想,这是一个用“普通话四声”代替“古汉语四声”的信号,我们用古汉语四声去强调是否过于执拗?

关于词性和结构,东安楹联界也很有争论。在我们东安,古代也给我们留下了很多亭联,其中就不乏这方面的例子。随便捡一个,花桥祖师殿刘家亭联“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来匆匆,去匆匆,饮茶几杯各西东”,这幅对联在我看来还是很有趣的,那怕上联各句脚都是仄声,下联各句脚都是平声,而且其中“好好”与“匆匆”,“一笑”与“几杯”,“无烦恼”与“各西东”,既违反了“词性相同”的原则,也违反了“结构相同”的原则,但为了“茶”这个特殊的“内容”,拟联者不“削足适履”,应该值得称道。像这种词性、结构不相同入联的例子太多了,如郭沫若的昆明揽胜阁联“沙鸥狎人去往;云海荡我心胸”,其中“去往”,两个动词组成“动宾结构”,“心胸”,两个名词组成“联合结构”,词性显然不同;兴化郑板桥故居门联“三绝诗书画;一官归去来”,“诗书画”三个名词并列,“归去来”三个动词并列。看起来结构相同了,但词性不相同。如果把“诗书画”当做动词理解成“作诗”、“书写”、“画画”,怎么样?而人家如果把“归去来”理解成晋陶潜的名篇,变成了名词,又如何?不过,这样去挖空心思欣赏楹联,就变成了钻牛角尖,不是从艺术的整体上看问题。

我还见过这样的趣事,同一个评论家的著述,有顾前不顾后的现象,在强调某一个观点举出作证的例子,往往又与前面或后面强调的观点相矛盾。比如,在强调形容词对形容词的时候举出方志敏“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兰花”,“奇”、

“骏”、“佳”与“青”、“翠”、“白”是形容词对形容词了,可是上联的“爱”是动词,下联的物是名词,与前面强调的“动词对动词”和后面强调的“名词对名词”就不符。在强调数词对数词时举出“孤山独庙,匹马单枪一关帝;夹河两岸,双杆对钓二渔翁”为证,数词对数词是对好了,肯定了是幅好联,可是“枪”和“钓”,在这幅楹联的语言环境里,只能理解前面的“枪”是名词的属性,后面的“钓”是动词的属性,绝对不能理解为“钓鱼的工具”。1987年广东杨秋春节征联出句是“赤县中兴赤子赤心跨赤兔”,获奖的对句有“华邦崛起华侨华鬓促华强”,“赤兔”与“华强”词性也不相同,“华邦”与“赤县”都是指中国,“中兴”与“崛起”都是指“发展强大起来”,属“合掌”不是?关于“合掌”也有先生提到洮应东亭联也有,下面再说。

上面举例均取自名联,没被列入名联的就更多了。产生上述现象是什么原因呢?因为任何理论、规律,与实践相比,都有滞后性。所谓理论,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比如物理学指出“物体在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永远保持原来的速度和方向”,如果没人有新的理论推翻它,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而文学是意识形态范畴,它的理论就没有科学理论那么严谨,文学理论往往是在这种情况下是如此,情况变了,理论就明显的管不住。甚至科学也有这种情况,比如“光的粒子学说”是成立的,而“光的波动学说”也是成立的。这也很正常,因为人的认识总是有限的。

其实,我是“传统派”,我并不主张写对联可以不讲究平仄,不讲究格律。对联比较其他的文学样式,他的本质特点就是“对”。长江先生解释这个“对”提出的标准是:上下联字数相等,内容相关,词性相同,句式相同,平仄相反,强弱相当,文字相别。他避免“结构相同”的提法,用“句式相同”而代之,显得宽容一些。比如上面提到的“心有三爱”和“园栽四物”、“ 狎人去往”与“荡我心胸”、“诗书画”与“归去来”等,结构不尽相同,但句式是相同的。这种提法更切合实际。但也不尽然,“内容相关”是标准,也有无情对,上下两联内容根本不相关,仍然是对联。比如“五月黄梅天;三星白兰地”。平仄就是韵律,有韵律才有音乐感,这是我们民族艺术的瑰宝,是我们引以自豪的传统,没有传统的艺术是水上浮萍,注定没有生命力。音乐更讲究旋律(韵律),“传统派”的观点是:不管是2/4拍、3/4还是4/4拍,轻声字如“呀”、“哟”、“啊”等语气词都不放在强拍,而“现代派”却常常有意把轻声字“的”、“吗”放在强拍,如“你知道我在爱你吗”的“吗”就放在强拍,音乐界开始不赞成,讽刺为“你知道我在爱你妈”。现在不但听得惯,而且自己也这样作曲。在这里,我是想说明: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一切所谓真理都是相对而言的。“日心说”曾经是真理,现在就不是真理。我们尊重传统,更要尊重传统的发展,传统是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大树的根如果不“出墙”,也会有感到养分不足的时候。我主张要扩大自己的阅读面,摸一摸时代的脉搏,研究一下新问题,不能就死盯着某一本书,死守某一个教条。一家之论,很难概括万紫千红的文学现象。

人们对洮应东亭联指出的“问题”在我们的名联中确确实实也大量的存在着,从某个方面讲,“存在即合理”不是毫无道理。长江先生在楹联方面很有造诣,是公认的当代权威之一。他对明《金声巧对》、清康熙《评释巧对》、道光《巧对录》、明《巧对续录》、《古今联语汇选》、《楹联四话》、《古今滑稽联话》等等联书所选的最早披载的联语进行了详细的研究,思想更明确,他在最近一本著作中认为“相当多的对联与现行的若干联书,文字上有差异,甚至很大,孰是孰非不是一下子说得清楚的。这是各个时期、各个地域长期流传所产生的必然结果。”(见金盾出版社《新编巧妙对联》)他说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根据不是来自于“流”,而是来自于“源”,很值得我们深思。我们现在说来道去,还只是“流”,并没有接触“源”,人家是溯“源”了。

东安楹联界议论的另一话题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关于“合掌”。是不是合掌,有两个标志:一是上下联内容完全相同,二是大量使用同义词。反对合掌是有道理的,因为合掌纯粹是笔墨的浪费。但是,常江先生认为,在写同一个景点的对联中,从不同的侧面去描写同一个景物,是不能算作合掌的。例如济南千佛山趵突泉联“佛脚清泉,飘飘飘飘,飘下两条玉带;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从内容上讲,实际上都是描写泉水,其中“清泉”与“活水”、“两条玉带”与“一串珍珠”甚至动词“飘”与“冒”,严格地说都接近同义词。但是,上下联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描写水的清冽,我们还不能轻易说是合掌了。这样的例子很多,绍兴秋瑾故居吴芝瑛联“英雄尚毅力;志士多苦心”中的“英雄”和“志士”,“毅力”和“苦心”,新化路亭联“莫谓草庐无俊杰;须知山泽起英雄”中的“俊杰”和“英雄”,衡阳花药寺联“花圃菜畦锄岁月;药炉茶铛炼春秋”中的“岁月”和“春秋”,都是同义词,也没有专家说它们合掌了。甚至潮州双忠祠联“国士无双双国士;忠臣不二二忠臣”中的“国士”就是“忠臣”,“无”即“不”,“双”者“二”也,这样多的同义词堆砌,你说它们合掌了,无疑。但人家不是几千年来就一直堂堂皇皇地刻在那里吗?它并没有使国人感到“出丑”而“确为作者汗彦(颜)”。更何况洮应东亭联中“洮应”和“东安”并非是一个概念。“洮应”指“洮阳县”和“应阳县”历史的延续关系。洮阳县的范围很大,当时包括了广西的全州、灌阳、兴安、资源和湖南永州的芝山、东安、冷水滩、双牌等地,东安仅仅是洮阳的一部分,其实那时还没有“东安”这个名称。打个比方,“永州”和“东安”合掌吗?“桃源”和“仙境”概念也不一样,“桃源”是指人间的理想乐园,“仙境”是指幻想中神仙居住的地方,我们不能因为它们都指“美好”而认为“合掌”。“都道”和“孰云”都是“说”的意思,看起来像是合掌,其实也是有区别的,一个是肯定句,一个是反问句。

至于洮应东亭联的创意问题,就很难说得清楚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来如此。作品创意本来就没有一个固定公式,完全是一种心灵活动,连古代最有权威的评论家也不得不说“只能意味不可言传”,就是说,艺术作品仅仅是给人一种感觉。实际上,艺术的东西,让人一看就能说得明明白白,也不见得就是好东西。记得有一年高考,记者看了一名考生的作文按100分计算,只给了40分,觉得不合理,就将考生的作文一字不差的重抄一遍,去找同一位阅卷老师,请他按照高考阅卷的标准给那篇文章打分,结果,那位老师看后给打了85分。同一篇文章同一个评论的人仅仅时间不同,居然产生这么大的差别。这是什么问题?说这位老师有成见是不公平的,原因出在哪里?可能与他的心情有关,与他看问题的角度发生变化有关,并非他当时心里就没有标准。

这里,我想就下面一联谈谈个人的看法。

是龙何愁溪浅,有金鸡引首报晓;

为东岂敢安逸,如白鸭振翅弄潮。

此联受现代诗词的影响,跳跃较大。他的创意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东安还是不是一条龙?是条龙的话,要振兴还怕什么底子薄(溪浅)?这里不是时刻有一种动力在督促人们去创造奇迹吗?(“金鸡报晓”的内涵早就外延了,要不然为什么“闻鸡起舞”是奋发图强的代名词?)要发展就要大胆引进外资,作为引进外资的主体东道主(“为东”),更不能安于现状,要像白鸭一样,敢于迎着时代的大潮,奋发图强(“弄潮”这个现代词,它的外延是非常明显的,常常用来形容敢想敢为的年轻人,说他们是“弄潮儿”)。这副对联想巧妙地把“龙溪河”、“金鸡岭”、“东安县”、“ 白牙市”等名称嵌进去,使亭联具有固定性,不是放到哪里都适合。所以,恐怕也不是“打屁不沾大腿”。我想,上联的句式是“因果倒置”,下联的句式是“借比类推”。有人把下联“为东”的“东”当做方位词“东方”或者当做“东安”的简称来理解,显然没有理解拟联者的原意,这可能是导致对整个对联误解的主要原因。要不,同一幅对联为什么有人认为“立意甚好”,只是“嵌字不够自然”,“造句过于浅易直白”,“有数处平仄失调”而已。这是一幅嵌名联,也可以列为巧联的范畴,比较受约束,为了救意,在平仄相谐,词性相同等方面难免有不严谨。常江先生对于巧联有一段专门论述,他说:“千万不要以所谓‘平仄’的尺子去精密测量巧对,像所有的对联都必须遵循‘形式为内容服务’一样,于巧对也要摈弃‘炼意不如炼格’的形式主义。当巧对命意与所谓诗律平仄发生矛盾时,我们难道可以削足适履吗?”

古代有许多写“风花雪月”的好对联,对的十分严谨,无懈可击。“风花雪月”最适合创作严对。但缺乏思想内涵的严对,那就变成了“文字游戏”,单纯的“文字游戏”并不可取,起码要有点时代气息和内涵。

我认为洮应东亭的四幅对联主流是好的,突出了时代特点,也合符宽对的基本原则,当然算不上是名联,这倒不是平仄相不相谐,词性是不是相同等,而是立意、表现手法、遣词炼句等不很出色。最遗憾的是居然出现错别字。比如:

傍水临街,都道已成胜迹;

眠风挽月,孰雲不是蓬洲?

“雲”为“云”之错。有先生说得好,原因还是繁简字通用造成的。“雲”已经作废,即使不懂得“雲”与“云”的区别,只要不繁简通用,也不会弄错。繁简通用,现在已泛滥成灾,危害很大。书法界不但坚持用繁体字,自己还要创造一些写法,如多一点少一点,该点这里偏点那里,这样一来就更热闹了。

另外,我怀疑“挽”是不是“枕”字之误?“眠风枕月”,诗意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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