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底线的椅子改变下跪的习性

杨家将

当个体的交警背负起整个执法体制的信任危机时，下跪成了解脱个体为体制背书的最便捷途径。

8月28日，一段“邯郸两名交警与一老人相对而跪”的视频在网上疯传。据了解，事发原因为车辆驾驶人涉嫌酒驾被交警查获，驾驶人的母亲突然跪地求情，执法交警见状也立即跪下耐心向其解释酒驾危害。目前，涉嫌酒驾司机正在进一步处理中。（8月30日《京华时报》）

这两年，有太多的下跪事件发生了：一是弱者向强者下跪；另一种是弱者与强者对跪，如小摊贩与城管……前者，人们的情绪普遍会倾向于弱者，后者，人们更愿意理解为人性化执法。

只是，当下跪成了街头日常见惯的事情，便很难将河北交警与市民街头对跪向其解释酒驾危害，理解为纯粹的人性化执法了。驾驶人的母亲，没必要下跪，纵然下跪了，刚性的法律也不能就此免去她儿子酒驾的责任。交警，更不应该下跪，因为穿上警服的他们，所代表的是这个社会的法律。在执法过程中，可以柔性、可以人性，但无论怎样的方式，都不可能改变法律的刚性。执法本就是国家机构对正常秩序的维护，对违法违规行为的纠正，这是执法者的权利和义务。

驾驶人的母亲，囿于缺少法律意识和个人情感下跪，属于能够解释的。但为什么不该下跪的交警还下跪？这是更需要反思的。面对驾驶人母亲下跪，如果交警不下跪的话，随即或会有交警傲慢之类的流言产生，舆论压力逼迫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要下跪。但这背后，则是交警代表的执法体制在舆论中的信任危机，使得他们的工作遇到这样的局面，遇强不能强，遇弱则要比其更弱，否则万一被拍下，一不小心成为了焦点。

当个体的交警背负起整个执法体制的信任危机时，下跪成了解脱个体为体制背书的最便捷途径。但要说，纵然对跪这般身体具象的平等，不代表双方话语地位的平等。更何况，执法者与被执法者人格上是平等的，平等是要通过“互跪”来体现吗？以互跪体现平等，那只是缺少椅子时代的古老生活方式。要知道，自从有了椅子，跪和坐、跪与站就有了高度的不平等，就有了一方居高临下一方卑微的意思，也从此，人们不会轻易下跪了。

当这样历史的视角投放到如今的现实当中，在人与人尊严、人格上都平等的时代里，我们这个社会的确需要一把椅子，一把承载得起、坐得下尊严与底线的椅子，去改变下跪的习性。人与人之间，只有基于法律与道理的平等沟通，而非卑躬屈膝所传递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