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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应”的拉锯战: 逃避孩子去世事实 父母追寻死因近一年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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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30 12:04: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当求助与救助的双向通道变为刘伟的单方诉说后,长时间的思念和忧虑让他的精神情况受到损伤,对于这群父母来说,除了失去孩子的心痛,现状更是让他们心力交瘁。
“他去年就去世了,但这件事情家里的老人并不知道”,13岁的初二学生小宇(化名)坠楼去世将近一年,因为担心老人伤心,吕梅香和丈夫始终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双方老人,课业忙、疫情防控要求成为他们常用的借口,而每次回家,他们也总会被问道“小宇回来了吗?学习就那么忙吗?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呢?”
2020年10月8日,13岁的初二学生小宇(化名)从教师公寓顶楼高坠去世,自杀还是他杀?真相究竟是什么?44岁的母亲吕梅香和她的丈夫带着这个疑问开始了漫长的寻找真相过程,在一年的寻求与思念之中,她在崩溃与理智的边缘反复横跳。
然而与吕梅香处于相同困境的家长还有很多。
2021年5月28日晚8点左右,17岁的高二学生刘一鸣在小区11楼纵身跃下,父亲刘伟悲痛欲绝,迫不得已关掉开办的工厂,逃离承载着一家满满回忆的小屋,在外租房居住。儿子的逝去是事实,但他当时为何会那样决绝,甚至提前没有打过给自己一声招呼?刘伟和爱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选择一边打工一边试图为孩子讨要一个说法。
10天过去了,100天过去了……现有的调查结果无法说服他们,他们也始终没有放下心中的芥蒂,吕梅香记得,一名律师曾告诉她,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只要坚持,总会有希望。
逃离100天
中秋节的时候,刘伟才敢回来看看。那天下午爱人回了娘家,他一人回到之前为了便于儿子上学买的学区房,在那里哭了很久。
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儿子的屋子里,床褥早已被收掉,在白色的床垫上,刘伟不断回忆起刘一鸣生前的种种,泪水里充斥着他对儿子的想念和对现实的无奈,晚上妻子回来后,两人再次相视落泪,这样的日子并不常见,但在最近几个月极为频繁。
儿子去世这件事,他如鲠在喉,放不下,却又吐不出来。
“刘一鸣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小孩。”刘伟有两个儿子,在他的心里,这个正在上高二的小儿子成绩优秀,天分很高。
刘一鸣的成绩很好,但是有点偏科,文科相对薄弱。英语考试只能考四五十分,为了提升自己的成绩,他坚持改学日语。中考之后,他不顾家人的劝说,放弃了信丰中学去了信丰二中,“他的自尊心很强”,刘伟记得儿子告诉他,信丰二中的招生老师曾表示如果他去的话,学校会把他当宝一样对待。
进入高中后,刘一鸣依旧没让刘伟操过心,成绩名列前茅,深受老师、同学的喜欢,一切的顺利似乎在暗示着,刘一鸣将要迎接一个美好的高中生涯。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来得及在信丰二中过完三年高中生活。5月28日晚,刘一鸣选择从所居住小区的11楼纵身跃下,结束了自己17年的生命。
事情突然得像一个痛苦又漫长的梦,刘伟夫妇在这个梦里始终走不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儿子的美好和当时的一切。
事情发生当天,刘伟和爱人照旧在自家的小工厂上班,中午家里会准备好饭菜,刘一鸣照例要回家吃饭,但那天他没有回去。下午三四点,与儿子联系无果后,又从老师处得知儿子并没有去学校,刘伟和爱人分别联系了刘一鸣的同学和大儿子,询问刘一鸣的去向,却一无所获。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刘伟十分愧疚,如果再注意一下就好了,但要注意的还有很多。
在家庭交流中,刘伟扮演的并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没有读过多少书,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但他深深懂得读书的重要性,对于学校、老师,他有一种天然的尊重。
升入高二之后,刘一鸣的成绩开始下降,过年前上学期的考试300多分,对于这点,刘伟有些惊讶,刘一鸣向父亲保证,一定会把成绩提上去。
刘一鸣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有自己的理想,这点刘伟一直都清楚,所以他对儿子抱有信心。
但事情发展并不止于此,上课睡觉、逃课、迟到,刘伟发现儿子的问题越来越多,也因为这些,刘一鸣多次被老师批评。
4月底,刘一鸣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想换个班主任的想法,6月份是高考的日子,刘伟觉得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升高三了,会再次分班,就劝说儿子再努力调整一下。
对于这些,现在的刘伟“后悔得要死”。
孩子去世一事被瞒了近一年
2020年至今,吕梅香最怕的就是过节,回老家时每当被双方父母问及儿子小宇的去向,她都要和丈夫编出一些理由。
2020年,43岁的吕梅香是广州一所高校的老师,老家山东,丈夫是一个公司职员,儿子小宇13岁,正在读初二,一家人居住在高校的教师公寓,日常生活其乐融融。
2020年10月8日下午,这份美好被打破了。下午四点左右,在岛上和丈夫散步的吕梅香接到公寓管理员的电话,被告知小宇从教师公寓顶楼坠了下去。两人赶忙回家,到家时已经5点了。
吕梅香一家居住的教师公寓建在草坡上,最高楼层为11楼,距离地面37米,13岁的小宇就是从这里坠了下去。
小宇自小不爱玩游戏,最喜欢玩玩具,尤其是模型,而事发前,小宇正回家取玩具。
10月8日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当天晚上就要返校,下午的时候小宇打算好好玩一下,他从很远的地方搭乘地铁回来,计划着独自回家取出自己最爱的拼装模型高达后,下楼和等在地铁站的同学汇合再出去玩,地铁离家1公里多,走路需要十几分钟,因为晚上要回学校上学,小宇一路小跑。
小宇的家在7楼,西南向,案发地为楼顶,仅仅回家拿玩具,为何会从7楼跑到11楼?家中的玩具依旧摆在原位,物品没有挪动痕迹,小宇甚至可能没有回过家。
而在当天下午4点08分,吕梅香收到一条从儿子手机发出的消息“没有任何人错,这个世界错了,无数个变量导致了这个结局,为的命运早已确定,我出于许多理由自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吕梅香和丈夫的大脑一片空白,吕梅香记得儿子在国庆放假前刚刚做过心理测评,自杀倾向为0,没有任何抑郁倾向,怎么会从顶楼坠下去呢?
一切的问题连接成一张巨大的网,把她捆绑其中,小宇坠落的地方比较偏僻,警方告诉她,学校的监控是坏的,没有拍下案发现场。这似乎让一切成为死结,真相是什么?
去世时随身携带的手机上只有小宇的指纹,学校的监控是坏的,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但并不等于自杀,吕梅香希望一旦发现证据,警方能立即侦查。
因为太过沉痛,一个多月后她和丈夫才从儿子去世这件事情醒悟过来,逐渐地,她也发现了更多事情。
真相与信任
“周老师经常对刘一鸣进行语言暴力”,这件事是刘伟后来听同学说的,与此同时他还听说事发当晚周老师曾阻挠同学去寻找刘一鸣。
周老师是刘一鸣升入高二后的班主任,他认得,之前刘一鸣的妈妈见过。
他想到学校进行核实,寻求一个说法,却被告知刘一鸣由于心理原因跳楼,与校方无关。对这个说法他无法接受,5月28日,学校一名学生发声,称刘一鸣曾陪他去看心理医生,刘一鸣心理压力大。
但刘伟并不相信,儿子自小性格活泼,学习成绩优异,高一一切都好好的,到了高二怎么会有心理问题?
刘伟想找一个真相,班主任周老师是否对儿子进行长期的语言暴力?儿子的死是否与周老师有关系?学校是否针对此事对学生有一些要求?
回想起此前的种种,刘伟想让校方解答自己的疑惑,多次要求见儿子生前的班主任,多次被拒。
自此,刘伟和妻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奔波在各个部门之间。
刘伟打过许多次热线,去过许多次信访,他希望相关部门能够调查核实,希望学校能够给一个说法,希望能够对自己的经济损失进行补偿。
信丰县教育主管部门、政府相关部门、学校及法律顾问部门成立工作组,多次协调处理,未果,刘伟觉得自己并没有找到真相。
9月29日上午,正观新闻记者拨打信丰县教体局工作人员电话了解情况,说明来意后被直接挂断电话,而在7月14日,记者曾就此事联系过该名工作人员,其表示该事件公安部门已经介入,具体向公安部门了解。刘伟告诉记者,当地派出所曾向他表示,刘一鸣系自杀,他们不会继续追查。
正观新闻记者了解到,就此事信丰县教体局曾回复,在协调未果的情况下建议家属通过司法途径解决,要求家校双方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尽快给予处置。
在当地起诉并不是他希望的,刘伟直言,在多次的拉扯与协调中,他的信任在一点一点削减。9月17日,他再次拨打了省长热线,在投诉主题中他写的第四点是希望上级部门派人公平公正核查此事,对方告知他事情比较复杂,可能到月底才能办结,而据页面显示,这一诉求在9月18日被交给了信丰县教体局办理。
刘一鸣去世至今,刘伟克制自己用理智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情,他坚决不让大儿子参与进来,担心大儿子受到影响。给自己和妻子找了份工作,一边打工一边奔波,他计划着如果这次不行的话还可以去北京,而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以一个悲剧结束另一个悲剧”。
儿子坠落后收到手机短信
吕梅香是一名化学老师,而这一年以来她对取证这一块有了颇多心得。
在这一年里吕梅香懂得了指纹是可以被覆盖的,她质疑当初办案时孩子留下的十几样物品没有逐个检测,多处握痕的DNA没有提取,案发现场附近店铺的监控没有提取……
吕梅香曾与5个到达现场的目击证人交谈,包括在校学生、清洁工、宿管等,他们均是在下午4点08分之前到达现场的,而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4点08分收到的来自儿子手机的短信,一个坠楼的人还能发短信吗?
9月24日下午,正观新闻记者就此事分别致电当地派出所、分局,工作人员拒绝接受采访,当地信访办表示,需要携带证件材料到当地才可考虑是否受理。
多番质疑没有得到有力解释,现有的证据无法让他们说服自己放下这一切,吕梅香的道路走得艰难,她不想采取过激的方式,“如果只有采取过激的方式才能找出真相,这会打破孩子对社会美好的想象”。
与刘伟坚持上访的道路不同,吕梅香如今只是坚持在网络平台上发布这些信息,一遍又一遍,维权路上的无助充斥在字里行间,苦求真相近一年,至今也没有得到说法。
在正观新闻记者的采访中,与吕梅香和刘伟处于相同困境的家长不在少数,孩子年轻的生命消逝后,现有的调查结果无法说服他们,却又诉说无门。一位孩子去世将近6个月的父亲曾向记者看过一个群,群中有44名成员,多为学生安全事故的家长,一位家长表示,他会时不时看看人家接孩子放学,还有一位家长多次向记者讲述孩子去世后他的愤怒与无助。
遭遇如此困境时父母应如何维权?
河南瀛豫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振坤告诉记者,学生安全事故发生后,责任划分时要分多种情况。按照年纪可以将学生分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和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对此学校担负不同的监管义务,另外根据事发地点和时间的不同,责任划分也不同。如果事发地点为校内,学校将担负一定的责任,若事发地点为校外,事发时间为放学或放假期间,事故与学校无关,若事发地点为校外,事发时间为正常上课期间,那么学校将担责,因为其没有尽到监管义务。
王振坤表示,由于现在社会压力大,孩子抗压能力不足,受到语言行为等压力后,可能会做出过激行为,这种情况相对比较普遍,但学校承担的是相应的监管义务,超出范围之外的,他们是没有责任的,但对于中小学生来说,学校的教育是很大一个方面,家庭教育也是比较重要的一个方面。
同时,王振坤告诉记者,对于幼儿园以及中小学,对于必要的地点有相应的监控措施要求,如果没有的话,可能将会面临行政处罚。若事件发生后监控出现问题,那么需要公安机关去做排查,寻找相关证据。如果家长认为公安机关应将此认定为刑事案件而公安机关没有的话,家长可以到检察院走立案监督程序。
小宇去世后吕梅香把微信名改为了永不放弃,她想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她记得律师曾告诉她只要坚持下去迟早会迎来曙光,她也记得国庆放假前,儿子刚刚在日记本上写道“我的青春就要开始了”。
因为对学校和老师的尊重,刘伟曾经也没想这样做,但学校的冷漠让他寒了心。“刘一鸣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小孩。”刘伟再次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讲起刘一鸣四岁多的时候就能数数到十几万,一张报纸能认识一多半的字……在他的心中,儿子一直都是那么聪明。
当求助与救助的双向通道变为刘伟的单方诉说后,长时间的思念和忧虑让他的精神情况受到损伤,对于这群父母来说,除了失去孩子的心痛,现状更是让他们心力交瘁。
来源:正观新闻 记者 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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