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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三九）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6 可笑的蹩脚戏（1）
这是土改后的一天傍晚，何传金宰了一只狗，托人捎信要他妻姑丈到家里来吃他亲手烹饪的狗肉。
“这大暖的天气，无福之人吃了它是要泻肚的呐！”李方庆一到他家的大门口，就一语双关地讪笑。
几个月来垂头丧气的何传金闻知他的妻姑丈果真来了，也就好声没好气地说，“这家伙快疯了，我若不杀了它，它就要咬杀我呀，——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对啊，这就叫‘强则为王败为寇’。”李方庆一边落座一边附和。
于是，叔侄俩便把其他人阻隔在厢房外，关门闭户地一人一方天地，边吃边谈起来。
“我恨不得把那些个通通宰着烹煮着吃了才解恨！”何传金几杯酒下肚，那额头上的“肉角”和那双眼睛一样，都血红血红起来。看得出，他这条“独角龙”，已经是再也咽不下那一连串的鸟气了，就是这个时候有谁叫他去杀人放火，他也可以把老命豁出去。
李方庆听了他的话，心里当然痛快。想起当日何维一当着众人给他的两耳光，想起李升等人分得他的田地、山林和住宅，想起他那昔日牢不可破的土围子如今支离破碎，更想起当日龙组长和何村长逼着他老俩口拖拖拉拉地搬到自己昔日的柴屋去居住，更气打一出来。他恶狠狠地调侃说：“你‘独角龙’就只锯了两只角；我还被他娘的全共了产呢！”
“日娘的，要不他姓龙的这里那里找岔子，我哪能戴这顶碓窝帽子？我恨不得……”“独角龙”说到这里，差点把牙根咬出血来。
李方庆毕竟不是何传金，他不是不恨那姓龙的他们，他觉得要将他们一个个搞得死无葬身之地，首先就得保全自己，要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要他们一个个地相互争斗，到时候要他们连死的原因都找不出来。于是，他在听完何传金的话后，既是点头又是摇头：“宰是要宰的；不过，当今之策，应不像你今日里将狗打死，而是要打拉结合，想办法叫它们相互疯咬，或者将它弄到水里、火里或者大粪坑里，叫他一个个慢慢地死。”
“您当日造的那联名状纸，听说上面还在追查？”何传金大约还认为李方庆想借此为自己开脱，就故意挑他姑父的痛处，把额上的“肉角”扬得更高。
“能叫他们查得出来，你今天还邀我来吃狗肉？真是聪明一世糊涂当今！”老方庆不禁责备起他的妻侄婿来。
于是，这对难叔难侄就“一朝计在手，就把令来行！”
…………
这天，正当着村妇救主任的蓝桂桂到区开会，偶然听着原在乡里搞土改的龙组长两口子为一件什么事闹到了区政府，还不时说出“分家”、“离婚”什么的。
这主任起首还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她倒暗暗庆幸起来，讪笑着说：“一个是人见人爱的大老师，一个是出了名的美人儿，怎么也像我们乡里人一班见识？还是自己先革自己的命吧。”
到大会快散会那天，她又在大街上遇见了龙的妻子。两人除谈了一些别的事，就又回到了当天他们两口子闹离婚的事。蓝笑着说：“你们文化人，脑子活。就说你那龙组长吧，在我们乡里搞土改，好多姑娘嫂子都喜欢着他，你要闹的真的离了，那才后悔也来不及了呢！”
那龙家嫂子，不听则已，一听反倒生出更多的疑惑来。只见她忧心忡忡地问：“也难怪啊——搞了土改回家就大不相同了，连晚上做梦都什么什么的……”
这边她蓝大主任听了，又故作惊讶地制止，说：“你可不要当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再说你可莫说这是我讲的罗！——这可不是小事！”
不多久的一天，她就以探望某学生为名，来到龙组长所在的学校，在几个不明真相的人中说些表面为他们夫妻和好而实际上是拆散他们夫妻的话。
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不久，这话就传到了龙组长的耳朵里。在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就大发起雷霆来：“你这贱货，你给我滚！”
她还以为是他叫他妻子滚，拖起那老师娘子就往外走：“你这就打铁趁热，跟我走吧——！怕他干什么？自己不干不净还尽早你的不是。你就提高觉悟，革他的命！”
龙妻哭着说：“我，我是怕，怕……”
“怕什么？人说三嫁四嫁不为嫁，十嫁八嫁当闺女嫁。一开口就叫你滚，我帮助你革他的命！”
龙的几个孩子早段听爸妈闹过架，这时又见老爸大发脾气，这陌生女人既拖又拉他们母亲，都莫名其妙地就大哭而特哭起来。
龙妻本是很爱她的丈夫的，只是近段某些小事不如意，耍这脾气也只用来吓唬丈夫的，现在听孩子们一哭，心一软，也就轻声地告诉她；“我这是吓唬他的。”
“那，那……你们这是在合伙捉弄人，是骗干部，骗政府！——你还不知道我如今是代表什么人来的？”只见她双脚就地乱跳，两手乱舞。
龙组长听了，更是气上加气，再也不管理智不理智，直指着这个外来女人更加大骂：“你这千人戳万人骑的，你能算什么政府？——你在这里破坏别人的家庭，再不滚，我就抓你到公安局去！”
听命而来的蓝桂桂，见势不妙，就且退且骂：“好，好……你搞土改偷鸡摸狗的，还敢骂人，你记住，你记住，到时我要告发你，告你去坐大牢！”
到了全国大规模的反击右派时，这位当年搞土改搞得呼啦啦响的龙大组长，果然就因他的这段经历而被打成“极右分子”！
………… | 
发表于 2012-4-7 15:5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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