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贺龙吧?”(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再节选二十九)
李 石
当天晚上,两个肩扛红缨大刀的人,将他引进吊着大雪灯的堂屋。一个上唇蓄着黑胡须的大个子突然从左边大门走了进来,看架势就像移进一座浇铸的铁塔。他想,此人这般气度不凡,一定是个大人物。果然,堂屋里的勤务立即给他端上木椅,递上热茶。
他想,这会是什么人呢?难道这眼前的就是贺龙或者肖克?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留着黑胡须手握小烟斗的军人,莫说指挥打仗,就是站在别人面前,不叫你打几个哆嗦才是怪事。大员们口口声声骂人家“匪”,看他周身哪里有半点匪的迹象?那些大员们也太造谣了!
“你就是连长?”那人问他,声若洪钟。
“鄙人就是。”他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还要带好你这一连人,带好啊——!一个不能少。”那人又认真地补上一句。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尴尬地回答:“我?我……我这戴罪之人,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那人并不落座,含着烟斗深吸了一口以后,对后面跟着的人说,“是一条汉子,将政策给他讲讲。”然后,从另一个大门出去了。
跟在后面的人走近他,一字一板地说:“当今军务紧急,我们希望你们考虑我们的政策:愿意当红军的,我们欢迎;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愿意回原部队的,一要留下武器,二要保证不再充当反共走卒。请将以上意见迅速向你的下属传达。”
“罪人——恐怕有辱使命……”他诚恳却又犹豫不决。
“罪人——?我看如今不应该这样称呼。”那人大声否定,然后又开导他,说:“大丈夫,不光只有血气之勇,更应该有认识潮流追求光明的智慧,能忍辱,还能负重。”
人说军人慷慨赴死易,忍辱负重难。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很难回情地勉强回答:“还是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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