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中语研讨会散记

李浩然

秦皇岛中语研讨会散记      李石

1992年7月，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讨会要在秦皇岛市举行，作为《语文周报》的兼职编辑和在职高中语文教师，我决定受邀出席。

为了达到比较理想的预期目的，我除个人做了一些该做的准备，还邀请内人LY一路伴行。

7月23日上午从东安一中起程，傍晚到达武昌；7月24日下午到达北京；7月26日晚上经天津转车于凌晨3点20到秦皇岛；7月27日至8月2日开会；8月3日上午返程，8月6日早晨返回到东安一中。来回共15天。紧张却不忙乱，随心而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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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国家文化科技战线首次职称评定所在学校评委，后又被任命为县局语文评审小组五成员之一，在为期一年的资格评审中，深深懂得一个教师的硬件是他（她）可否评定为某个职称的重要条件。我原有的学历是大学专科，职称是中学中级，若要提升为中学高级，特别是要满足随时代发展而不断提高要求的所教学生知识和技能的需要，我还是很需要学习的；加上此次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讨会是河北师大牵头，河北师大是《语文周报》的编辑出版学校，我这个兼职编辑，去了，就会一举几得。

于是，我准备了一篇颇为高深而且难以被人首肯的论文——《一篇为“随以止”而懊悔不已的游记——也谈王安石〈游褒禅山记〉的主题》，还准备了一些预订《语文周报》的读者和文学社社员新写的稿件。至于我两个人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一个破旧皮袋装着些牙刷毛巾和换洗衣服。

第一天，乘的是南宁开北京的直快，太挤，我一直站着，只好被迫在武昌下了车。所住那家小店虽然不贵，但临近长江，十分凉爽。

第二天，因要乘的直快是武昌始发，所以两人都找到了理想座位。到了郑州，我还主动给一位刚上来的中年男人让了半个座位，让他一直坐到北京。该晚，因为初到，希望在天安门住宿；到得那里，反被一介绍宾馆的老头签条（收了介绍费）转到万寿山附近的小旅店。这小旅店原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时期掏的防空洞，凉爽，不宽，纵横交错，男女必须分室就寝。

第三天清早，LY十分兴奋，她要去看毛主席纪念堂。两人洗漱完毕就出了发，到了天安门广场，经过验证和排长队，终于如愿以偿。后来除人民大会堂外（此处只周六和周日才对外开放）广场四周其他名胜处，如天安门，金水桥、观礼台、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和前门箭楼，都走了一串。

第四天，在前门玩了一上午，傍晚时刻就顺车到了天津。此车只到天津，休息了两个多钟头，再转北京开沈阳的直快才到了秦皇岛站。这时还只午夜三点多，两人只好坐在车站，等待天亮。

7月27日至8月2日（第五天至第十一天），我上午去开会，或听报告或听课，下午参加讨论；LY就和那些临时结识的女友玩耍，还到海边捡了不少贝壳(这些贝壳后来都带回家里)。晚上，或者看电影，或者游街，或者和人侃天。这里临近大海，海风劲吹，空气特别清新，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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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是在秦皇岛市某海军学校举行的。出席会议的有来自全国各地在崗的中学男女教师1600多人，湖南包括岳阳一中讲课的王胜忠老师在内共30多人。会议由河北师大副校长兼《语文周报》总编刘宪章先生主持。教育部副部长柳冰先生出席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

三堂观摩课各有特色——

上海市特级教师顾某老师（女）的初中作文现场教学的重心是：如何引导学生用恰到好处的语句把要说的话表达充分。

其实质就是将中心词扩大成句，也就是把“短句”写成“长句”，把没有融入作者情感的苍白短句写成能充分表达作者情感的长句。

比如，她要学生将“红旗”写准，就从“红旗”写到“鲜艳的/红旗”，再写到“浸透着/烈士献血的/鲜艳的/红旗”，还再到“浸透着/成千上万/烈士献血的/鲜艳的/红旗”；写入侵中国日寇的“太阳旗”，就说它是“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白布条”。等等。

如此这般，学生既感兴趣，又有话可写，因而把文章写得更加充实，更加丰满，更加完美。

北京第十四中学特级教师宁鸿彬老师，曾是郎平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他教的是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运用的是师生双边活动教学模式。

他将课文念完，让学生过细阅读后，就在黑板两处写上“变了”和“没变”两个词语，然后要求学生在课文中寻找环境、人物的“变”与“没变”的叙述和描写，通过对比，揭示出文章的主题和写作特点。这堂课很有特色，而且也很成功。

第三堂课是山东泰安青年教师程翔老师教的。他教的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他抓住作者“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个中心，以“理解—分析—理解”为模式，逐层启发学生：作者为什么要写“梦游天姥”？“他在梦游天姥中见到了哪些景况”？“那些景况他为什么要这样表达”？“这样写和他要表达的主题有什么关系？”如此这般一讨论，学生对课文的了解，不但相当明确，而且相当深刻。

关于教师撰写教学论文和学生为报刊写稿，我受到的主要启发是——

写教学论文要注意的事项很多，但最重要的要有独到见解，所持见解不但能够成立，而且要说深说透，以理服人。

学生写稿，要贯彻“新、真、信”，即事件要新鲜，要真切，要可信。先小后大，先短后长。所投刊面要选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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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远行，趣事不少，为引以教益，略选几件罗列于兹——

第一晚即23日晚上在武昌下车，被一女店主引去一家小旅店住宿（她说不远，还说次日上车有专车送到火车站，实际却有一两里路）。晚餐后，两人决定外出走走。大约因为原就轻视它，没记街道也没记店名，走着走着，不觉就离它很远了，返回时竟然忘了路径。好在LY还记了个标志，才没闹出大错。

看来，重要时刻，就是小事也不可小看。

住在北京地道里的次日天亮，LY去收早晚晾洗的内短裤，可那短裤已经被人收走了。后经分析，大约是她邻床的女客先行一步，收错了。这女客是佳木斯某中学的女教师，很有气质，决不是存心的。店主说：“她收了你的，你就收了她的换一条是了。”

我听了，玩笑着说：“看来，这内短裤也要从南国跟到北国去了！”

秦皇岛市属河北省管辖，全市人都一口北方话。刚到的那天晚上，因为我们还没报到，要自己安排晚餐。我已经十分疲倦，躺在楼上，要LY下楼去食堂买票开餐。结果因为相互语言不通，买了个大半天，不但饭没吃成，还被人取笑得哭着回来。

语言，特别是外出，讲普通话，人人都必须过关。

所有与会人员报到后，都被统一安排了住处，LY住的那间卧室有五张床十个床铺，而她的上铺是个大个婆子，姓沙，五十多岁，河北邯郸人。大约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很少去参加会议，她们两个就无所不谈，成了要好的朋友。不过，我想，她俩彼此间的讲话，谁也不可能听懂一半。临别时，她还邀请LY到她那里去玩，她却答应下来。真是黑天说白话！

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下面两个场景——

一是某天晚餐后，我去澡堂洗澡，那里水管已经坏了，没有了水。见到这情景，有人下海了，也有的人换了地方。我没习惯洗冷水，就问工作人员可去哪里打温水。

那管水的工人很是慷慨地说：“那就请您到女浴室去打吧！”

我犹豫一下，说：“那里面正有女同志在洗澡呢！”

那人竟说：“她洗她的，你打你的。没关系的。”

眼看天色暗下来了，LY进那浴室洗澡还没出来，有几个男教师已经从那里面提出了温水，我也只得硬着头皮斜着身子蹩进去。

我的天哪！——

那女浴室里，竟还有三四十个不同年龄的女同胞正赤身裸体洗得欢，见男教师从大门进去放水，就像没那回事似的，说说笑笑。那是一个最大的女人王国！一个最五颜六色、最欢欣鼓舞的女人海洋……

我一见着LY，就叫她快过来代我装水，然后，不要命了似的逃了出来。

后来我想，人们都说北方人淳朴，又都说女人害羞，可此处所见，也只有前面一句是对的了！

二是我第一次接触了大海。

海，我活了这多年，还只听别人说过，最多也只在电影和电视上见过；这次却身临其境了，更何况正面临的是“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的宏大水面！

海风吹着，海浪翻着。

近处，满沙滩的男女老少，都忘我似的或奔跑，或戏水，或闲谈；远处，水天一色，苍茫无际，真是海连着天天连着海，无怪乎曹操在《观沧海》里写出那“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雄浑景象!

人的胸怀若要和大海比较，那是太不可想象了！

社会上包括学校里个别小人为一己之利，不惜乱用权利，也太可悲而又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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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秦皇岛之行是值得的。见识扩大了，结识的朋友增多了，对人对社会的认识更深刻了，论文评得个二等奖（交去的多为优秀奖和三等奖），教课肯定会更受学生欢迎。连LY都说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