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税不只与富人有关?

何琴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主任周学东日前接受采访时表示，从长远看，建议开征房产税，这是抑制炒房最有效的手段，但开征起步时幅度要小，例如从夫妻名下第三、第四套房产开征。

围绕房产税的调研、讨论已持续多年，一些问题仍未有大致相同的意见。在政策层面，除了上海、重庆试点征收房产税，尚未听说全国性政策有出台的计划。这并不奇怪，因为直到目前，房产税究竟能不能抑制房价上涨，开征房产税究竟是为了抑制炒房还是为了“让地方政府有一个稳定的税源”，以及应该向多大的房子、第几套房子征收房产税，诸如此类问题尚未基本厘清，房产税自然不宜贸然开征。

3月5日，十二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大会发言人傅莹在新闻发布会透露，本届人大常委会把制定房地产税法列入了五年立法规划，但是这部法律涉及面比较广，也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今年没有把房地产税草案提请常委会审议的安排。尽管房地产税今年不会立法，更不会立即开征，但仍然是今年“两会”上的高频热词。这次周学东代表提出“从夫妻名下第三、第四套房产开征”，这个意见引起很多网友的热议。

对于房产税，一些人存在一种认识误区，认为这只是向拥有多套住房的富人征税，与大多数普通人无关。所以在网上，大力拥护开征房产税的，多是那些只有一套住房或者没买房子的人，尤其是没买房子的人更为慷慨激昂，他们的逻辑是：自己买不起房子是因为房价太高，而房价太高是因为有人炒房，拥有多套住房的人正是炒房的主力军，听说房产税可以抑制炒房、打压房价，所以坚决支持，而且最好课以重税，让这些炒房者得不偿失。

这种逻辑看上去很美，可惜只是想当然。房价畸高，很多人或望楼兴叹或不幸成为“房奴”，此时另一种声音声声入耳：面对高房价要“淡定”，不要急着买房，租房也是不错的选择——这的确是个不算坏的选择，网上那些慷慨陈词的无房者，可能正租着别人的房子居住。换言之，正因为有些人拥有多套住房，这些租房者才有房子可租。试想，如果每个人买房都是用于自住，租房者岂不要露宿街头？

实际上，既然贫富差距不可避免，既然房价不可能低到人人都买得起的地步，那么在任何国家、任何时候，都必然有些人只能租房子住，有些人则为租房者提供房源。以此来看，拥有多套住房并不是罪过，反而是一种必然和必须。我们一直强调“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实际上，绝大多数房子都住着人哪！只不过有的住着主人，有的住着租客。

而房产税一旦开征，情况又会怎样？房价会不会应声而降很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仍然会有一些人买不起房，只能租房。既然有巨大的市场需求，房东手里的多套住房就不愁租不出去，哪怕提高租金、把房产税转嫁给租房者，租房者也只能忍受。进一步说，房产税越是对多套住房形成抑制，租房市场越是供小于求，房产税并入租金转嫁给租房者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结果便是房产税导致住房租金上涨。

如此说来，房产税的“羊毛”，最终极可能出在租房者身上，一项针对富人的税收，最终极可能落到中低收入群体身上。公共决策有时候就得“投鼠忌器”，开征房产税要谨防“误伤”租房者，即谨防“误伤”中低收入群体。房产税看上去是针对富人征税，但其实与穷人的利益密切相关。对此，政策设计者要有清醒的认识，并且未雨绸缪，把政策设计得更细致、更公平、更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