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到职校“回炉”说明什么？

何琴

其实，这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近年来，大学生甚至研究生和“海归”因为找不到工作、不得已到职校“回炉”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一方面是谁都想上高中考大学，都不愿意上技术学校，只有那些学习成绩实在太差，考不上高中和普通高校的学生不得不上，另一方面是一些大学生乃至研究生、“海归”因为找不到工作，不得不为了谋生学个一技之长到职校“回炉”。尽管后者相对于前者只不过是主流中的一小股逆流，但出现这种相互抵牾、冲突的现象也确实有必要进行审视、反思。然而，对职业教育持续衰败有所关注的人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又在所难免。

众所周知，之所以不是像上个世纪90年代前那样，很多最优秀的人从初中直接上了中专(大致相当于如今的中职)，而是大家宁愿上一毕业就失业的二本、三本院校也不愿意上职校，原因在于社会形势发生了变化。即原先上中专、中职后不仅会获得工作保障，更重要的是仍然有向上的通道，很多中专生正是通过自学考试、成人高等教育以及考研、考博逐级向上爬的。但不知何时起，公务员、事业单位与国企招考以及上级机关从下级选调、选任大都面向“全日制”，自学考试与成人教育事实上不再被承认，一些招考、招聘与选调、选任更是不可理喻地强调“第一学历”，把职校生的上升渠道全部堵死，即使他们通过持续努力考取北大、清华等最高学府的博士研究生，也因为“出身不好”没有用。

这不免意味着，一旦误入上职校的“歧途”，就只能一辈子做蓝领，永远没有翻身做白领，当公务员、教师和进入其他职业与阶层的机会。而人的兴趣是会发生变化的，一开始喜欢什么工作并不代表一辈子都喜欢，而是随着对新东西的接触和自身潜力的不断发现、挖掘，兴趣会转移到新的方面，对早先的工作不再喜欢。只能一辈子做蓝领而因为“第一学历”、“全日制”等方面的障碍客观上难以转行，无疑使上职校成为死路一条，但凡有上高中、考大学和其他方面的希望，谁也不会轻易上职校。不是从初中、高中直接上职校而是上大学后在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不得不到职校“回炉”，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有了“第一学历”的资本而没了不能这、不能那之忧，只要有机会和能力，他们是随时可以考公务员、当老师或进入其他职业的。

更重要的是，衡量哪个职业受人尊敬、社会地位高，并不仅仅是薪酬一项标准，更不在于找不到工作者不得不以此为生，而在于其他职业的人愿意向该职业流动，以及该职业的人向其他职业流动不受阻碍。无可否认的是，长期以来只存在技能工作者想往公务员或其他职业流动而因各种障碍难以流动问题，没有公务员、教师等其他职业人员愿意转行做蓝领的事情。加上“第一学历”、“全日制”等障碍导致的职校生不能报考公务员、不能在大城市落户以及不能这、不能那，更使得职校生与技能工作人员低人一等。也就难怪高级技术工人缺口大、职校生就业形势好、待遇高喊了那么多年，大家就是不为所动。

如果让人们主动选择上职校，如果让人们真正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发展潜力进行职业选择而不是根据偏见选择，就必须打破“第一学历”、“全日制”等各种限制造成的社会上升和自由流动障碍，使社会流动、上升和人才选拔真正根据人的能力而不是出身、学习形式或其他不合理资格与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