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6月13日),有媒体发布了对北京大学副校长、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下简称“数学中心”)主任田刚院士的专访。文章介绍,2005年,田刚筹建了数学中心这块北大“特区”,这是在不断进步的数学大环境和不断涌现的未来之星中,将“不干扰”数学家的原则制度化的尝试。数学中心施行美式的终身教职制度,吸引了一批一流的数学家和博士生,鼓励教学相长,推动造就了“北大数学黄金一代”。 进入新世纪以来,为了提升高校学术水平,解决高校现行激励和考评机制中重科研、轻教学,重项目、轻学术,行政干扰过多,科研体制机制不灵活、不符合科研规律等问题,许多高校纷纷创立了有针对性的“学术特区”。比较著名的如清华大学高等研究院、华中科技大学创新研究院、西安交通大学前沿科学技术研究院、上海交通大学自然科学研究院等等。专访中提到的北大数学中心,也正是此类众多的“学术特区”之一。这些特区取得的丰硕成绩,生动地说明了传统科研体制机制改革的必要性和方向所在。 但并非所有的“学术特区”都能称得上获得成功,不乏一些“学术特区”有特区之名,行的却还是传统科研机制要项目、要经费、靠粗放型的论文数量取胜之实。甚至并非已经取得不菲成绩的“学术特区”本身并不存在危机,有些特区因为与传统体制沟通不够,导致特区溢出功能弱化,变成保护区,有些特区已经成功影响或改变旧有体制,但对接上尚存在问题,无法发挥合力。这些问题,都折射出“学术特区”在当前科研环境中的步履之艰。 “学术特区”的步履之艰,本质上在于其所贯彻的“不打扰”原则,在溢出和流行的过程中受到了过多其他因素的制约。访谈中的“特区”之“特”令人羡慕:“除了6年的‘大考’,奉行‘不打扰’原则的数学中心尽力营造安静的学术环境。学者一般只需在年底提交一次行政上的小结,总结自己过去一年的授课情况、论文发表与研究计划。‘一般也就一两页纸的事,’田刚说道。‘而且有时候一年没发文章也不是什么问题。’”但特区之外,现实情况中,行政力量对于科研的种种不当干预,似乎依旧有增无减。 作为向先进国家学习的产物之一,“学术特区”从器物到制度层面都可以迅速学习到手,但是如何把“不打扰”也即给与自由和空间的理念真正贯彻到科研进程的每一个环节,则考验水平且决定成败。而能否在一定时间内把特区的理念和范式影响至全局,改变全局的生态环境,从而让特区在整体环境提升的推力中再上高峰,这是决定特区意义和命运的关键所在。 许多高校都已经体会到了“学术特区”和特区之外并存的巨大反差。特区如不能影响或消弭这种反差,其存在意义必然大打折扣。正如田刚和数学中心培养的“北大数学黄金一代”中的许晨阳还是去了MIT(麻省理工学院),而报道中“黄金一代”的另一位张伟也坦言波士顿最吸引他自己的一点是,“这里在任何时刻都有一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活跃学者带来新鲜的思想,不一定是成名已久的大学问家。” 有学者提出,“特区发展路径,我们在经济制度上已有过实践,在科技创新上也正在尝试。”的确,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发展,留下了太多的经验和教训。科技创新背后是思想观念的创新,而能否研究真问题、自由地研究问题,扩大思想市场正是症结所在。“学术特区”要从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火,依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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