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中期选举 折射美国民主危机

微言网编辑部

来源：香港明报社评
美国选举政治，国会中期选举通常被视为白宫施政一次期中考核，充其量就是决定总统未来两年会否沦为“跛脚鸭”，可是下周二举行的中期选举，却极不寻常。前总统特朗普落台近两年，但他所散播的谎言与仇恨，不仅未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今次中期选举，舞弊渲染炒作与政治暴力阴霾，比两年前的大选犹有甚之，愈来愈多选民对选举公正失去信心，理性政治讨论空间愈来愈小。民主党总统拜登发表全国演说，强调美国民主面临“前所未有”威胁、呼吁选民捍卫民主及投票权利，无疑有转移经济视线的成分，可是当下确有愈来愈多学者关注，美国民主危机并非杞人忧天，而是真的有可能在不久将来发生。
政治暴力阴霾笼罩 “选举舞弊”炒作更炽
“下次总统选举，有可能是美国史上最后一次民主选举。”这句说话，并非来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网红，更非反美文宣，而是美国主流电视台最近一个清谈节目的嘉宾发言，说话者也不是泛泛之辈，而是凭着《人类简史》一书蜚声国际的以色列历史学家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
节目中，主持人与嘉宾谈到美国中期选举，对于参选者不乏否认2020年大选结果的政客、部分人甚至暗示如果落败未必承认选举结果，赫拉利深以为忧，认为美国民主政治出了大问题，遂有以上发言。虽然他补充称，不幸言中的机会不高，“但的确有此可能”。
美国大众文化长期存在两种迥异倾向。 一方面，美国例外主义、“美国第一”等自大意识根深蒂固，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悲观主义情绪，常觉得国家衰落走下坡。民情舆情在两者之间不时摇摆，视乎际遇顺逆，“美国民主危机”一类说法，不同时空都有人谈论，通常事过境迁便会淡下来，可是这回却不同。2016年特朗普当选总统后，谈“美国民主危机”的主要是民主党“忠粉”及自由派学者，一些共和党人和独立选民对特朗普虽有保留，但也觉得自由派“输不起”才有此反应，惟现在觉得美国民主有难的人，明显愈来愈多。
每逢美国中期选举，外界通常最关心的是两党谁掌参众两院、府会（白宫与国会）会否由不同政党控制，导致总统沦为跛脚鸭，等等，但今次却很不一样。外界关心的是选举前后会否出现政治暴力、舞弊指控会否迭起、会否有人拒绝认输。换着数年前，根本无人想像过这些第三世界脆弱民主国家常见问题，竟然有可能在美国发生。
2008年金融海啸后，美国靠量化宽松印钞撑住经济，贫富悬殊急剧恶化，特朗普趁机操弄右翼排外情绪，以“令美国再次伟大”之名，赢得愤怒白人和蓝领支持当选，同时亦令美国政治分化变本加厉。特朗普2020年大选落败后，声称选举舞弊，扬言胜利“被窃”，尽管无凭无据，他的死忠粉丝却深信不疑；部分共和党政客看风驶舵，为捞政治资本，居然也真的附和。政治谎言持续透过社交媒体反复洗脑，之前有保留的保守派选民渐渐相信、原先已深信的人则更趋激进极端，甚至不惜以暴力“讨回公道”。
特朗普两年前埋下的恶毒政治种子，仍在不断滋长蔓延，影响着今次选举。民调显示，七成共和党选民仍怀疑拜登当选合法性。今次有份角逐的共和党候选人当中，逾半曾质疑上届大选结果，有些候选人还仿效特普朗当年做法，暗示对手又想“窃走胜利”。多州都有舞弊阴谋论者申请参与选举工作，企图找出“腐败”证据，又有极右组织挨家逐户要求选民签署文件确认投票地址；一些容许提前投票的州份，更有人自封“监票员”，在票站外持械“监视”，有选民投诉遭威吓。
美国通胀高居不下，拜登政府无力解困，大失人心，今次选举，民主党有可能输掉两院控制权。拜登日前发表全国演说，批评部分共和党候选人拒绝承诺接受选举结果，会令美国“走上混乱之路”，当然有选举策略成分，但亦非无的放矢。民主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丈夫日前遇袭，突显政治暴力风险，路透社一项民调亦发现，多达四成美国选民担心滋扰威吓。以目前的政治紧张气氛，无人敢保证去年初美国国会山庄之乱，不会在中期选举后“移师”到美国其他地方上演。
代议民主有如镜子 映照美国百病丛生
代议民主是一面镜子，反映一个社会的健康程度。当社会经济百病丛生，代议民主展现出来的面目，可以非常丑陋。西方发达国家民主之花，以往比发展中国家民主开得远为“漂亮”，一大原因是两者在经济发展及社会健康程度差异显著，然而结构性的社会经济危机，近年正持续腐蚀西方民主的基础，美国正是一例。代议民主有效运作的前提，是各方都接受游戏规则、愿意理性讨论。现在美国的情况却是选民两极化，水火不容，部分政客则不断耍赖打茅波。
民调显示，两党选民各有七成认同美国民主面临威胁，民主党人归咎共和党，共和党人归咎民主党。今次中期选举有两个不寻常看点，一是众多亲特朗普共和党候选人表现，这将成为后年大选特朗普能否卷土重来的关键，二是多个大选摇摆州的州务卿选举，因为他们就是负责组织选举的官员，可以运用权力左右大选投票安排，从而影响结果。州务卿选举如此惹人注目，正正反映外界关注，下届大选可能非常丑陋和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