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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背背山（长篇纪实小说)
(29)
昏黑的迪厅里，人人像戴着面具，任由狂乱的音乐，撕扯着他们游离出来的灵魂。 簪簪在迪厅的一个角落里，她端着酒杯，不时机械地呷两口啤酒，却已不知其味，她的眼睛追逐着竹儿的那身红，竹儿的那身红太刺眼，太眩目，它点燃了簪簪本就躁动的情绪。她脸上、眼睛里流露出忌恨、鄙视、还有一丝无奈。看着双喜在宦健面前出现，看着他们匆匆离去，她端着酒杯，来到竹儿的桌前。
竹儿头一仰，正倒下最后半杯啤酒，抓起包包，也不看四财：“走吧。”
“不玩了？”簪簪横在他们面前：“什么时候身边又多了个小肥猪？你的口味可真独特。”
“你是谁？”四财看着这个和竹儿年龄相仿的女孩，穿了件斑马纹的背心，紧绷绷的铅笔裤，火红的高跟鞋，色彩描绘得有点夸张的脸，带着玩世不恭跟挑衅的表情盯着他跟竹儿。
“哈哈，不认识我？”女孩一笑，火红的嘴唇更像要喷出血来，她手指一指竹儿然后回收到自己的鼻子尖上：“你不作个介绍？”
竹儿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与难堪:"簪簪？你也来玩了？”
“哈哈，我是不是得给你请假？”簪簪语气揶揄。笑得有点邪气：“妈？”
“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你要来，我们一起来多好。”簪簪的那声妈，瞬间晕了她的脑子，她身子晃了一下，一手按在桌面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不敢，不敢，不敢搅了你们的两人世界，你看你有好大的魅力，让老宦都忘记了他还有个女儿了吧？”簪簪的酸酸的话里带着恨，眼睛盯着竹儿像要盯出窟窿来。
“不是的，我们，我们······。”竹儿感觉嗓子眼太干，舌头转不动。
“我们？你还真把自己当家人了？”簪簪的眼睛突然起火，她手一扬，酒杯里的酒更泼在了竹儿的身上：“不要脸的东西，你只是我爸的临时站台，知道不？”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竹儿身上，一下灼伤竹儿，她本能地手一推，簪簪向后一倒，带翻椅子，碰碎了酒杯。
四财看着狂奔出去的竹儿，再看地上的簪簪，迟疑了一下，躬身去扶簪簪。
簪簪一挡一推，四财一失重心，一下坐在地上，碎玻璃一下扎在他按在地上的左手掌上，让四财“哟”地一声，他站起来，拨出手掌上的玻璃，手掌冒出血来。他连忙用手指头按住，压迫止血，再看簪簪时。簪簪已不见。他苦笑着走出迪厅。
迪厅外的竹儿环抱双手，头也缩了起来。
四财用手碰了一下竹儿：“回去吧，别难过了。”
竹儿扬头向天，深深地一呼一吸，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自嘲的微笑，被不由自主流出的泪冲散。
四财从竹儿一轻一重、被压抑得不连贯的呼吸音中听到她在流泪。他心痛得不禁咬紧牙关。
“哈哈，我怎么会难过，这只是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竹儿听到四财的嘘声，知道四财难过，酸痛的肌肉一下绷紧，同时心里的防火墙竖起来。
“什么不愉快的小插曲？你不愉快的插曲还会有多少？”四财想要一针见血地刺醒竹儿。
“那又怎样？人生无插曲不精彩。”竹儿头一昂，流泪的脸带着笑。
“ 那也不能要这样的插曲啊，我们离开这里吧？你这样的生活不是幸福，” 竹儿的笑比哭泣更让四财难过。
“我们离开？怎么离开？为什么离开？跟你吗？你还要我？”竹儿的笑脸没能压制住抽泣声：“跟你就幸福了？”
“你不喜欢我，我们可以是兄妹，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照顾你啊，竹儿，你不能这样生活啊，这样生活是不正常的呀。”他单纯的竹儿，他活泼乱跳的竹儿怎么成了这样的人了啊，他真的不甘心啊，他一样尝着耻辱味道，现在，他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帮助她，他义不容辞。
“你怎么帮助我？你欠的拖拉机钱还完了吗？”竹儿也是从妈妈那里得知的，四财的爹妈为这事气死了：“你自己都是黄泥巴擦屁股，倒贴一坨，”这个四财老在她面前表演英雄救美的戏，不管能不能成。
“我，我，”四财一时语塞。
“四财，宦健没婆娘，我无男人，我的生活不正常，那是你们的认为，无非就是他有点钱，年纪大点，让你们认为我是他身上的寄生物罢了，这个世界就是个寄生关系的世界，你不这样认为？”竹儿的脸色已经与她的语气一样平静：“比如你，你就是你爸妈的寄生物，只是你感觉理直气壮罢了。”
“怎么是这样的比喻？不一样啊，”四财羞愧地红了脸，竹儿的理还是那样一套是一套的，四财的嘴哪里说得过？虽然他知道她的理是有缺陷的，可却找不到辨解的说辞。
“我说嘛，这就是对待问题的心态问题，不说了，回家。”竹儿再次重重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被击沉的心脏，提回原位，现在她完全轻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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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7 10: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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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 21:4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