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0）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五0）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9   不辱使命（2）

      在台盘乡的调查中，他发现这个乡的个别村干部，不仅不去带领群众发展生产，还时不时聚集一些过去曾游手好闲的人赌钱，打牌，弄得有的刚刚分到土地的人马上就要变卖田地，逼得老婆吵着马上离婚，甚至跳井上吊。有个原民兵小队长，仗着自己出身好，大白天，躺在家里睡大觉，勒令村上的地主、富农无条件地替他干活。那些地主、富农有时诉说自己家里的农活忙不过来，苦着脸向他恳求宽恕。他二话不说，把那土地改革时用来捆绑地主、坏蛋的绳索往他们面前一撂，那些人就只好乖乖听话，服服帖帖地把他家的农活做好，并且还不准外传。

      他向罗区书汇报后，区委就要求该乡主要领导立即组织群众开会，在人证物证确凿的大会上，把那些聚赌的干部撤了，还令那位无端强迫地主、富农为自己干活的民兵小队长，马上赔偿他们的工钱。罗区书针对这一情况，还特地强调说：“即使是地主、富农或者其他有历史问题人员，只要真心实意遵守政府政策法令，就不允许任何人再随便侵犯他们或者损还他们的利益。”

      由于会开得及时，开得得当，区书的话不几天就在全区范围内传开了。有的村民说，罗书记用人如神，发现问题及时，给了我们又一次实实在在的大解放。

      他在学士乡的调查中，竟发现峻屿岭村有两个过去好在外地流浪的闲汉，不仅不去种好政府分给自己的土地，还逼迫那与自己同村的唯一的地主供应自己每天的吃喝。他们说：过去你们权大势大剥削压迫我们，如今我们靠着共产党有权有势了，也让我们来还你的礼。

      这个地主家有个儿媳妇，其丈夫跟国民党“青年军”跑了，抛下她在家守活寡。这两个闲汉见她姿色不差，就轮流到她屋里过夜，说是能与他们睡觉，是看得上她。个别村干部不仅知情不报，还想趁机插足，有意为他俩打掩护。那嫩媳妇本就受封建思想影响太深，既怕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也弄不清这是不是共产党和新政府的刻意安排，每晚只得“打脱牙齿和血咽”。她的阿公虽然是个名符其实的地主，可又是一个十足的“土班佬”，对共产党和新政府的政策一窍不通，还认为供应这两个闲汉吃喝和让儿媳妇陪他们睡觉，是自己立功赎罪的好表现，每每一见到那两个人，就赔上笑脸，说：“恳请你们以后多多恕顾点！”

      同自然村的一些人虽然知道这样做与上面政策不合，但又知这事似与她蓝主任甚至与上面干部有关，有的心生害怕，有的则一笑了之。后来，某些村干部见罗区书派人来调查，便把这件丑闻封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相互起誓：谁人要是泄露，过后就唯他是问。

      这是一个大热天的下午，他和小罗上厕所大解，似听到隔墙的女厕所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悄悄议论。他想了想，也悄悄嘱咐同他下乡的秘书小罗，说如此如此。

      这天晚上，月明星朗，一闲汉在喝足撑饱之后，按照他们白天的约定，让他的对手容他在前半夜先去过把死瘾，说他明天要到什么远地方去，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那对手见自己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也就应允。殊不知这应允的对手，天刚黑就被小罗派人控制起来。而那前去“过把死瘾”的家伙，以为是“对手”已正先过了足瘾出来，再也按捺不住欲火而急急从后门进入，轻轻地说：“我来了，她还在火候上吧？……”他哪里会料到，从他后面跟进的人将手电突然拧亮，接着一支黑洞洞的短枪很快地对准他的后脑。他只得乖乖就范，并且详细地供出了这桩奇案的全部细节。

      “全部带往区里去劳动教养！”罗区书得知后，大光其火，还把那蓝桂桂等村干部给撤了。

      赵井乡的群众知情后，都纷纷传言：“当年的‘李营’如今的‘李精’。”

      他听了，很似不高兴，说：“这都是罗区书给安排的！”

      于是，这个区的人就把罗区书叫做“罗青天”。

      “我并不是什么‘罗青天’。大伙要叫‘青天’就是我们党，就是我们领袖毛主席。我要求我们每个革命干部都来做‘党青天’‘毛青天’！”在该乡年度的全体干部会上，罗区书记开心大笑。

      何村有位丁庚良，因为丈夫和阿公阿婆都过世得早，土改前给毛竹湾人种花生锄棉花谋生，对于种植旱土作物很有一些经验，可那时的田地不是她自己的，即使想把棉花花生种好，也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待到土改分到河岸的几亩沙土地后，每天就率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精耕细作，那棉花秸秆足有一大人高低，棉桃多不算，每只爆开的棉絮足有一大抓；那花生更不用说，一扯一大把，还籽粒壮实，不大的一块地就足足装满了几大筐。这对她丁庚良本人来说，除了因为丰收了而多卖些钱粮外，并不指望在什么时刻得到谁的青睐。罗书记从李斗那里的知后，就觉得这是一桩奇迹。他在来到乡政府办公室时问起丁庚良的事，乡支书何传桂只轻描淡写地说有这么一回事。何石松更错误地认为，这丁庚良平时遇见自己总用白眼球看人，是个专对乡、村干部抱敌意的阴阳怪气的坏女人，现如今已被罗书记亲自捺住了她的狐狸尾巴，何不就势给她踹上一脚？于是，他胸有成竹地插上话去：“是的。这女人平时开会不参加，总在田里地里忙她的事，似乎前生就与人民政府和共产党有仇，我正准备教训她……”

      “不——！”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罗书记就制止了他，“我是说这个人搞生产很有经验，所种的棉花和花生全区都没有人比得上。应该请她到乡里来作报告，要评她当劳模。”

      何石松听了，心里立即涌起一股奇怪的滋味。对于罗区书的谈话，他当然不敢反对，但他心里还是在嘀咕：“评她当劳模，那我们以后还有什么威信？我们这些乡干部该如何工作？”

      罗区书说：“要不是我派李斗先生去调研，那就让你们把大好事办坏。”

      罗区书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从与会人员的听话中，察觉有人对他讲话抱有很不理解的表情，就引经据典地告诉大家。他说，毛主席早就告诉我们，我们共产党人不但要彻底破坏一个旧世界，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当今中南军政委员会和湖南省人民政府制订、宣传、贯彻的《十大政策》，就是要求我们大力发展工农业生产，努力改善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他还引用革命文豪鲁迅先生的话说，革命是要人活，而不是要人死。他的话有理有据，生动活泼，每句都讲到点子上。两点钟的会一结束，大家都好像从一个新的世界走出来，都有耳目和心灵一新之感。

      这年冬天，丁庚良真的被县人民政府评为劳动模范，县政府奖她一面半壁宽的大红锦旗，还无偿地送她一头膘肥体壮的金丝黄牯，号召全县人民向她学习。

李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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